城墙上守将从高处俯看看,深夜逼宫而来的权臣,胯下骏马嘶鸣,高束的发丝飞舞,周围舞动的火把光影照在他的身上。

银甲也变成了神像所披的神衣。

凝神往面上看去,夜色中,权臣面色殊冷无波,脸颊上的血迹也似装点的胭脂,如此瑰绝到妖异的艳容,和似慈无悲的神色。

造成了直击心魂的冲击。

夜风吹来,城墙俯看的守将,牙关轻颤,汗毛竖起,心神冲击下并未看清权臣所持的令牌,的“蹬蹬”后退几步,颤声道:

“不能,不能放太尉进宫!”

宫门依旧紧闭,祝乘风持令等了两息,身后一名亲卫策来,他把便把令牌抛给了身侧将领,示意他持令上前,再叩宫门。

侧转马头,看向来人:“如何?”

他从兴化坊策马而来,一路见得许多官员门口挂起白幡,当时情况紧急,他不能停马探询,便派了亲卫前往问询。

亲卫在几步远处勒马回话:“禀太尉,那些挂出的白幡,是官员为自己提前准备的丧仪,他们言:若是陛下崩逝,他们便紧随陛下而去。”

祝乘风默然几瞬,回首看向天子所在的皇宫,自古威霸帝王,崩逝之际,能有几人甘愿誓死追随?

他们的这位君王,独裁,专权,并无多少温情,到了此等时刻,却有无数朝臣愿舍命追随。

他要反的,便是这样一位威重君王,他以后留于书册,是何等骂名,亦可想而知。

“派兵去各朝臣府中把守,不可使他们自戕而亡。”

“卑职遵命!”

一队亲卫领命而去,城墙上的守门将领也看清了那块令牌。

那是天子亲令。

见令牌如见天子。

持令之人,亦持有可废立新帝的滔天权柄。

城墙守将见令牌齐齐行礼,有人奔下城去,开宫门。

令牌又回到手中,祝乘风握紧这块当年除夕夜,天子当作礼物赠予他的令牌。

驱动缰绳,就要率先策入皇宫。

“慈渡!!”

夜风中,老师的声音远远传来,策马回望,向来儒雅的老师驰马奔来,下马之际踉跄几步,他挥开兵士搀扶而来的手,语带悲切:

“慈渡,你当真要如此吗?”

“老师,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祝乘风隔着麾下骑兵遥遥回望。

陈之其遥看让他骄傲半生的弟子,又急又悲:“我自小教导与你,可曾教你犯上起乱?”

祝乘风收剑回鞘,握紧马缰,又松开。

阖眸几息,下马朝老师行弟子礼:“我自知深负老师教导之恩,违背老师道义,请老师不要再挂念我这个背师之人。”

“慈渡啊!!!”陈之其悲嚎痛哭。

他教导长大的谦谦君子,如今血染银甲,往后或要留千古骂名,他怎能不痛,怎能不悲:“既然你意已决,那便去吧,任何骂名,老师和你共担!”

宣德门缓缓开启。

祝乘风朝老师长长一礼:“我负老师太深。”

再次上马,那双肃冷无悲的眼底有了水光。

身侧族叔轻声问:“慈渡,你怕吗?”

“即为之,何惧之。”

宫门大开,祝乘风留此一句,率先策马入宫。

“好!!这才是我祝氏麒麟子!不论成败!祝氏上下同在!”

恢弘巍峨的皇宫,如张开大口的巨兽。

把驰冲入宫的几千骑兵吞入腹中。

许多年前,登金榜的状元郎,从宣德门内策马而出,跨马游街。

当初那个着状元服的郎君,如今银甲持剑,从宣德门外逼宫而来,迎击持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