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风雪急驰回营地,才知道那个许诺会喝自己胜利酒的人,已经去往了丰州之地。

算着出发的时辰,按照路程,可能已经过了燕安山。

钟淮安眼中的星光暗淡下来,他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迹,把银枪掷插在地,从骑兵的马上扯下一个酒囊。

掉转马头又往营地外策去。

“大将军!你要去哪??”

欢呼的军卫呼喊着他们的大将军。

“去找我的小狐狸」

浴血的将军策马扬鞭,踏破风雪,去追随自己的少年。

少年人赤诚的爱意,山川不隔,风雪不阻。

雪越来越大,钟淮安神情急切,策马狂驰,一路绕到了燕安山的后山。

弃马登山。

这条山路一路上去,就可看到山前的官道。

他知道此时追赶已经来不及,只能从后山登山,企望能远远望一眼山前官道上的身影。

重甲未卸,二十多斤重的战甲着身,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登山的速度,雪花飘落肩头,和染满战甲的鲜血混合在一处。

千万不要驰远,今天喝不了胜利酒,也不能亲口告诉你战争大胜的消息,那就让我远远看一眼你的身影,千万不要驰出官道,千万不要。

钟淮安一路狂奔登山,心中一直祈祷。

雪越落越大,山腰处,他祈祷着绕过了山道。

远远遥望素白一片的官道。

官道落雪茫茫,没有任何身影。

钟淮安心口的激荡,散入风雪中。

他不死心的侧耳细听,企图听到马匹跑动的铃铛声响。

听了许久,山间除了呼啸的寒风,再没有任何声音。

孤独侵蚀了他的灵魂。

这一瞬间,他倦极,累极,几乎要单跪下去。

“钟淮安”

寒风送来了一道模糊的笑语,钟淮安第一反应是自己幻听。

反射性转过头。

后方他不曾看过的官道上,一人,一马。

风雪之中,少年郎君官袍披氅,头戴一顶毛茸茸威风凛凛的虎头帽,挑眼笑望。

艳冠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肩头落着一层雪花,唇瓣呼出的气息笼罩着他的面容,琼脂仙气凝聚而成的神明,瞬间驱散了钟淮安透彻心扉的孤独。

心中激胀的爱意让他落下泪来。

他痴痴遥望着他的神明,高声呐喊:

“祝乘风!战争大胜,我们可以回家了!!”

距离极远,寒风呼啸,祝乘风侧耳细听才听到他说了什么,“回家”一词让他心中一动,他仰头看着远方高山腰的钟淮安,心中的波澜慢慢归于平静。

家?哪里是他的家?

江南祝氏?

还是那个被他遗忘的,遥远的原世界。

不管哪里,“家”这个词,总归是温暖的,他回不了家,但战争大胜,有许多人可以回到自己的家。

他举起酒囊,隔着风雪,遥敬钟淮安。

钟淮安粗暴擦去自己的眼泪,眼眶却仍旧发烫。

也举起酒囊。

两人隔着极远的距离,遥望彼此,举酒而庆。

庆祝胜利的酒喝过,君子不曾失信。

祝乘风轻轻呼出带着酒香的气息,翻身上马。

“祝乘风!!!”

少年策马扬鞭,大氅飞扬。

山腰处的将军战甲浴血,眼眸却亮的惊人。

他奔不及到山下去,只能在山腰的山路上,跟随着山脚下策马急驰的少年,在山间狂奔。

“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去丰州找你!我们再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