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弯刀踢向上空,再伸臂抓握住刀柄。
带着寒芒的刀光,划破笼罩而来的香雾,刀刃直直对向怔然痴惘的天子,压低声音:“身为君王,怎能强迫奸淫臣子?”
早早察觉到来人,可那时在关键时刻停不下来的贺兰决,现在想到驸马的种种姿态,都被人看进眼里,怪异温柔的神色突兀扭曲一瞬:
“携带兵刃面见君王,这是齐国公教你的?”
想到祖父,钟淮安握刀的手一顿:“祖父远在边关,没有时间教导孙辈,我是不忍世家郎君,被人逼迫,雌伏在人身下,也不愿见君王昏庸,流传出昏君之名。”
“逼迫?奸淫?”贺兰决把怀中人的耳朵虚捂起来,以防他被吵醒:“朕和慈渡,是爱人交欢,哪里来的逼迫?”
“陛下,您扮久了公主的身份,难道自己就真的是和驸马有着婚约的公主吗?”
贺兰决红得骇人的目光,森寒看向眼前敢持刀对着自己的人,一字一顿:“朕,和慈渡是爱人!即使没有那一纸婚约,我们也是生生世世的爱人!”
“那慈渡知道他是天子的爱人吗?”钟淮安紧逼不放。
被触到最深逆鳞的贺兰决,立时就要召亲卫射杀眼前让人厌恶到至极的人,又顾及怀中人此时的情态,才生忍下来,眼角余光忽而撇到一物,眼底满是暴戾,声音森寒肃杀:“如阴沟之鼠般觊觎君王之爱的人,也要给自己扯一层遮羞之物吗?”
玄衣下腹隆起巨山的钟淮安,心虚慌乱地看向天子怀中的人,抬起的弯刀慢慢放下,沉默几瞬,最后深看了眼拢于袍下,看不清面容的人,才转身朝来处奔去:
“被指使到不知去往哪处的泰安,想必就要返回了吧,陛下想好该怎么面对自己的胞弟了吗?”
“射杀闯进府中之人。”贺兰决沉声下令。
天子御令,让戍守在外的亲卫面色大变,有人闯入,他们竟全然不知,朝内告罪行礼后,齐齐在塔楼弯弓搭箭。
就在箭矢对准在殿顶上灵活奔跃之人时,紧紧遮抱着怀中人,向寝殿行去的天子阖眸片刻,最终道:“罢了,都退下吧。”
齐国公曾大力劝阻过,想要处死怀孕母妃的先帝,又多番帮扶幼年受欺的他和泰安,今日齐国公世子的种种犯上之举,他便看在齐国公的颜面上,暂不予追究。
裹挟着寒风从高墙跃下的钟淮安,呼哨召来安放在公主府侧巷的骏马,一扬马鞭,往城门策去。
听闻江南之地多名医。
等日出城门开启后,他便去往江南之处,为祝乘风寻找医治眼疾的医者。
那样的人,不该因眼疾被绑困于府内,他应该去朝堂之上执笔握印,让天下之人,仰观世家郎君的独绝风采!
马蹄狂奔,在天欲破晓的寒风中,策于马上的钟淮安面色肃然,扯唇冷笑:“等祝乘风眼疾痊愈,看天子还怎么以眼盲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