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长时间伫立的贺兰决,单膝半跪下去,俯身用脸颊轻触那有些冰凉的侧脸,以往坚毅,沉肃的眼中,全是悲哀至极的迷茫和惊惧:“朕也好怕……”
他不敢看,不敢细看,衾被之下单薄的身形。
也不敢阖眼,只要阖上双眼,脑中就不受控得浮现,驸马脸色苍白,胸膛凹陷得躺在一冷到刺骨的地方。
颤抖的大掌捧住有些冰凉的脸颊,额头相抵,贺兰决心口绞痛到不能呼吸,怔然几瞬,又慌乱颤抖地去侧耳,细听那胸膛处传来的轻微跳动。
透射于眼下的长睫阴影轻微颤动,一滴眼泪从祝乘风眼角滑落,不等贺兰决吻去那滴眼泪,昏睡的人便轻缓叫道:“泰安……”
窒息的沉默过后。
一只大掌紧紧握住了衾被下的手,摩挲着又换成十指相扣,温柔回应:“我在。”
不等祝乘风再叫一声,贺兰决颤抖的薄唇便印在那眉眼之处,轻而温柔的继续回应:“驸马,我在……”
察觉到祝乘风要清醒,极度欢喜之下,贺兰决又摸到了衾被之中的一方木牌,嘴角笑意微僵。
缓慢取出木牌,神色晦暗紧盯片刻,起身去偏殿换了套袍服。
换了袍服入内的帝王,路过殿中燃着的香炉时,把握着的木牌投于炉中。
紫檀木的味道缭绕而出,床榻之上传来动静。
嗅到浓重草药气味,和紫檀木燃烧的气味,祝乘风茫然睁眼,轻眨了几下眼睫,又伸手在眼前轻晃,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双目恐怕不能视物了。
一阵急促步伐接近,祝乘风微侧过头,迟疑问:“殿下?”
“我在!”回应之声毫不迟疑,又俯身把人抱起圈入怀中:“驸马不要怕!医官说驸马双眼只是暂时不能视物,等过几日自会恢复!”
祝乘风心下微松:“我不怕。”
坚实的手臂,把他圈得极紧,轻轻拍抚几下,又左右轻晃起来,耳畔传来灼热气息:“驸马不怕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