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北上前道:“好看。”
“是吧。”
任雾扶了扶淡红的花瓣,又托了托一旁的萨乐姆花,一红一白两朵花并在一起,再配上周遭鲜绿的枝叶,浑然天成。
“我总觉得,笛安他们不像是小镇的人,他们不该在这,但是……”
任雾说着,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迷蒙道:“我想不到更深了。”
“就像……就像Zberin长大的这些年,我总记不清晰,这本该不对,但我的大脑又告诉我,这合乎一切的逻辑。”
庄北沉默的听任雾说完,询问:“很难受?”
任雾摇头,看着一枝一叶都堪称完美的花朵,道:“怎么会难受呢?我能感觉到,这样的迷惘……是好事。”
一旁沉默已久的向华生,忽地开口:“Zberin,如果你要离开,记得要提前告诉我们。”
庄北心口一滞。
他感觉向华生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或许他只是在说,要外出工作时,记得要提前告诉他们。
良久,庄北才应声:“我会的。”
白昼绵延无尽,光明却不能照耀一切。
即使没有黑夜,也总有阴暗的角落,有些在阴暗中谋划,有些在阴暗中忏悔。
只有笛安,在阴暗中背负下所有人的妄想。
有了经验的笛安,提前走进了浴缸中,试图用温度适宜的水化解一些苦痛。
刑罚开始后,血液虽然能缓缓融入温水,但疼痛却还是浸入骨髓,血肉一寸寸剥离的尖锐苦楚侵蚀大脑。
不断从脸颊滑落的,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血液。
等笛安在一池血水中再度复苏,透过窗楞的光彩已经偏移到了他的瞳仁。
“你身上很香。”
走在笛安身前的庄北忽地出声。
有些空落的手蜷了蜷,庄北回首,看向离自己有些远的笛安。
他觉察出笛安身上的香水味浓厚到有些不正常,像是……在故意掩饰某种气味。
笛安笑容微僵,没想到自己故意保持了距离,都还是被庄北发现了异常,他只好打岔:“这香水不好闻吗?”
“我没有说不好闻。”
笛安拉起庄北的手,浓厚的香气瞬间卷挟庄北,他笑吟吟道:“我说过的,我那个房间有些怪味,我怕我会染上那个味道,会被你嫌弃,所以才喷了些香水。”
庄北微顿,过了一会才认真道:“我不会凭气味,讨厌一个人。”
“是吗?那你会凭气味,喜欢上一个人吗?”笛安盯着庄北,含笑追问。
笛安总喜欢凑得离庄北很近,好像只有这样近距离盯着庄北,他才能透过停滞的虹膜表层,望进暗含波涌的深处。
以前庄北总会毫不犹豫拒绝笛安的窥望,但现在,他已经不再躲避笛安的眼神。
他坦荡荡的回看笛安,回答:“从科学角度来讲,如果五感健全,那么气味将最能挑起情感。”
笛安没想到庄北会给出这样官方的回答,他眨了眨眼,询问:“为什么?”
庄北道:“人的记忆由画面,声音,触感,气味,味道组成,你可以闭上眼,捂住嘴,可以堵上耳朵,可以什么都不去感受,这些都可以不存在于记忆中。”
“但只有气味不能被剥离,因为人不能停止呼吸超过三分钟,所以气味几乎会存在于生命中的所有时刻,参与一切的回忆。”
庄北声音不急不缓,微带尾音的语调听起来十分舒服,他继续向笛安叙述:“人的情感源于记忆,渲染记忆的,是与呼吸共存的气味。”
笛安被庄北的一大堆话镇住,呆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道:“所以,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