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笛安也呆住了,他眨了眨红眸,随后失笑:“听上去怎么怪委屈的?”

庄北否认:“没有。”

好,更委屈了。

笛安笑容愈发灿然,不顾庄北推拒在胸口的手,将他完全拥入怀中揉了揉,随后迅速捧起庄北略显呆滞的脸猛亲一口,才勉强满意。

这暗处的双红眸没了诡异,尽是缠绵温柔,笛安松开庄北,笑着道别:“好啦,晚安。”

庄北点头:“嗯。”关上了房门。

神殿之上,残月高悬。

火山口吹来炙热的风,不受沙石阻挠,不被厚墙阻挡,直达众人酣睡处,睡梦中的所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皱眉。

庄北浮沉的意识乍然陷落,被褥上的右手若有所感的颤抖起来。

装察觉到不对,尝试呼唤:【庄北?庄北!庄北……】

无论多少遍,都毫无回声。

叮零哐啷

夹杂砂砾的风刮过黑瘠焦土,将山坡上静止的穿|甲弹壳吹动,在风沙几次的击打下,金属弹壳终于滚下山坡,一路撞击着坡上遗留战舰残骸,发出乱响。

这样的嘈杂声响,在HU北部战区一点也不突兀,风沙总能在这造出些动静,即使这里早不见半个活物,也不见得就是死寂无声。

骨碌碌滚下的炮弹壳终于停下,拦住它的不是草木岩石,而是一截不知是谁落下的胳膊。

这截胳膊穿着暗绿的涤纶袖,向着北方,手紧紧握着拳,像是还攥着什么。

没必要关注他握着什么。

这里也没人能关注他握着什么。

爱人的信物?家人的祝福?生前的愿望?没人在乎。

在HU北部战区,这样的碎骸,已经堆成了山。

即使是他最亲密的人,也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深藏的骨骼混着皮肉绽放,在北部战区开出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血色花。

“爱随着恨消散,最后与你血肉不离的,不是爱人,是战场上最憎恶的敌人。”

诗句在耳边响起,庄北回首,却没见到活人,他穿着沾满鲜血的暗绿机甲,站在这片焦土之上,眼中难得出现茫然。

右手传来刺痛。

庄北抬起手,看到的不是自己的伤口,而是不断滴落的鲜血别人的鲜血。

“Zberin。”

庄北的眼猝然瞪大,他再度回首,那堆成山的尸骸居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

他穿着暗绿的制服,正看着庄北。

“队长……”庄北下意识说出了华文,他顿了一下,又用赫兰斯语开口:“队长?”

队长没有回答,庄北向他跑去,可没等他靠近,高空忽然传来悠长惊悚的警报。

一枚炮弹飞入庄北视线,直直坠落到他的面前,将那道人影炸得粉碎。

高温将庄北席卷,他却不管不顾的往爆炸中心奔去,可烟尘散去,那里只剩半截胳膊。

乌黑的手里紧紧攥着什么。

“Zberin。”

又有人叫庄北,但声音却与队长大相径庭,他再度回首,看到的是,两个站着光明中,模糊又温暖的身影。

“爸爸妈妈?”这一次,庄北毫不犹豫用了赫兰斯语。

焦土褪去,周遭废墟化作春暖花开,庄北抬步的那一刻,身上沉重机甲变成轻盈柔软的布,邻居们在漫步在花丛,树梢上的鸟为春光吟唱,一切都那么美好。

人声热闹,欢声笑语,都在注视着庄北。

庄北却僵硬嘚停在远处,不敢再迈半步,他非常紧张,谨慎的屏住呼吸,像是知道下一秒要发生什么。

滴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