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还没有处理好现存的问题之前,她并不想让尚且生涩的自己落入纪则明的掌中。
害怕他因为自己丰润透红的色泽而惊喜,却在入口品尝后,发觉仍还苦涩万分。
可很多时候,慎怡都处于一个很迷茫的状态。
她喜欢现在的生活。虽自知自己仍像顽童,抱着天真和幻想,面对残酷的社会颇有些不知所谓,但她喜欢这样的自己。
也深知有人做她的底气即便她始终活在温室里,纪则明也会如她所愿做她的阳光。
她如同一朵难养的花,始终懒得舒展自己的花瓣,罔顾他人的期待与愿望,自顾自地守着一寸花苞。
站在清晨的窗台,闻着哥哥几近凉薄的烟雾气息,她突然回过神来,对昨晚,甚至昨天发生的一切感到奇幻、飘渺、陌生。
她从没有和妹妹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原以为只是情绪上脑,被升起的旭日一照,就会打回原形,她和慎悦就又会继续做那不亲近的姐妹。
可那扇门一旦被推开,就再难合上。
在门口顶着寒气等妹妹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厌烦。和妹妹无数次对视的时候,她也不会因为别扭而移开视线。甚至被从未感受过的眷恋覆盖,心里略有忐忑,也任由她的双臂搂上来,让她紧紧地抱住自己。
慎怡这辈子,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她原以为自己会后悔万分,会捶胸顿足,会羞耻难忍,但更多的滋味,居然是理所当然。
就像她们是天生的姐妹,是不用理由就可以亲近的关系。
她一直以来犹豫的、踌躇的、不愿面对的、时时逃避的,在心扭转过来以后,在眼睛终于愿意正视以后,都变得简单,甚至稀疏平常。
这样的转变让她猝不及防地想到纪则明。
慎怡一直认为这些年除了被他养得放纵不足娇气有余以外,自己并没有被改变一分一毫。
事实却在许多个日夜后,在某个不起眼的瞬间里让她明白,她错了。
从她脑子里冒出要带妹妹去吃她没有吃到的冰激淋开始,她就已经变成了和纪则明一样的大人。
十八岁的慎怡认为他和所有的大人都不一样。
他能够理解自己古怪的念头、“不合理”的情绪、渺小又盛大的愿望、期盼偏爱却不敢说出口的懦弱,他甚至都可以不问原因,不顾及他人的目光,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
二十五岁的慎怡这样对慎悦,于慎悦而言,又何尝不是与其他大人区分开来了呢?
慎悦在寂静的深夜里小声说出的那句“很开心”,其实也是慎怡那时候未能对纪则明宣之于口的,自己真实的心情。
他的柔软、温和、成熟、细致、甚至是慈悲,都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浇灌了慎怡。
她自认为自己紧紧地收拢着花瓣,其实早已在他千百次的包容与宠爱里,姿然盛开。
人生由每一个让你感到幸福的瞬间组成。
这旅途中必不可免地会出现挫折和坎坷,却又会从这些瞬间里生出无限的力量与勇气。
她的人生,时常因为拥有纪则明而感到幸福。又因为他的存在,心里盈满愿意挑战和往下走的勇敢。
所以慎怡想,她口中的那个“时候”,到了。
*
到家的那个晚上,他们抱在一起睡,慎怡细无巨细地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纪则明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问她一些什么,就这样,卧室里的灯一直没关。
慎怡说到最后,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
“纪则明,我觉得所有人都好爱我。”
他的反应很平静,却又很郑重。
“嗯。这个所有人里面,也有我。”
慎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