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崔循声音嘶哑,他的眼眶一直通红而干涩,被体内无形的烈火灼烧着,但此刻眼泪突然涌了出来,痛苦和暴怒终于在母亲面前软化下来:“妈妈,他怎么敢这样羞辱你?”

沈弥看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出来:“你真的是在为我抱不平吗?”

“Alex……”沈弥在床边坐了下来,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你很幸运,能在人生中找到一件热爱的东西,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寻找不到这份馈赠。你在球场上很快乐,你应该珍惜它,去为它投入和燃烧,享受随之而来的快乐激情和成就,你不该要求更多了。”

崔循没有说话,他长长的睫毛垂下,投出一片阴影,某种让沈弥熟悉的偏执在他身上显露,她突然感到失望和疲倦。

“告诉我,你听到了些什么?”

“留昭……他什么时候成了父亲的情人?”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以为你早该放弃那点愚蠢的puppy lve。Alex,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差点杀了他吗?”

沈弥掐住小儿子的脸,逼他直视她:“他永远不会忘记,除非你准备赔一条命给他。”

她走到外面去给崔循的经纪人和球队经理打电话。

她挂掉电话,靠在医院的墙上出神的某一刻,沈弥突然想起了她在病房里探望过的另一个女人,尽管她见到她时,她已经被死荫深深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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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小昭去农场了吗?”

崔月隐坐在车里问,孙思从前面回过头来说:“留昭少爷还在伦敦。”

车厢里安静片刻,崔月隐望着窗外的暮色,若有所思地说:“去把他接回酒店来。”

留昭回到酒店时,套房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隐约的音乐声,他推门走进去,崔月隐仰面靠在沙发上,落地台灯暖黄的灯光在他身侧投下阴影,留昭走过去弯腰看着他的脸,他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也睁眼看向他。

留昭在他身边坐下,屋子里黑胶唱片流淌出优雅的钢琴曲。

“我教过你这只舞曲,还记得吗?”

崔月隐偏过头,久久凝望着留昭的脸,伸手将他拉起来,像儿时那样带着他起舞,留昭当然已经记不得,但肌肉记忆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长久,他待在父亲怀中依旧很合拍。

一曲结束之后,崔月隐还环抱着他。

“小昭,你昨晚在循儿那里过夜……和他上床了吗?”

他的声音柔和散漫,留昭茫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心中升起的倒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模糊的领悟,他又打破了崔月隐人生拼图的一角,还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猜忌。

“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今天闯进我的办公室发疯,总不会是突然想给他妈妈出气对不对?”

“他看起来痛苦吗?”留昭抬起头问,不等崔月隐回答,他又垂下头去,额头抵在崔月隐的手臂上,说:“你真恶心……问我有没有和亲兄弟上床,是觉得可以把我拉到和你一样的道德水准吗?恶心。”

“小昭,你不久前才跟我说想和亲哥哥结婚。”

留昭有些恼羞成怒,他沉默片刻,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在想你和一些工作上的事。”

“崔循有一间很漂亮的公寓。你十几岁的时候也在伦敦念书,那时候你是什么样?”留昭问,崔月隐的脸色变冷了一瞬,他几乎下意识地将松开手,要将怀中的少年推开。

最终他有些敷衍地说:“我当时在切尔西有一栋联排别墅。”

“你还有两个女朋友。”留昭补充说,他的神情带着一种迷惘的好奇:“你那时候一定很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