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留昭看来,偏灰的眼珠在灯光下简直像含着笑意,这是一间古典又宽敞的卧室,窗下放着书桌,中间是床和一张软榻。
“小昭,过来。”
留昭屏住呼吸,向他走过去,崔月隐指了下他面前的椅子,说:“坐下,双手放在扶手上。我不让你起身,你就不能起身,我可不想你又跟我玩什么要喝水的把戏,如果你从这张椅子上站起来,我们就谈完了,明白吗?”
几步的距离,留昭鼻尖上已经冒出了细汗,崔月隐有些心烦地说:“老孙。”
“留昭少爷,把外套脱了给我吧。”
留昭这才注意到他已经热得出汗了,他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来,交给孙思拿走,咬了咬牙,在扶手椅里坐下,双手放在两边的木质把手上,两个男仆立刻一左一右站到他身后。
留昭坐下后,他反而不说话了,神情变得很阴沉,过了一会儿,他才说:“你捅了我一刀。”
“是。”留昭答,崔月隐笑了一下,说:“既然这样,我没理由不讨回债务。我让你来选,留桑和留冉,谁来替你还这一刀?”
留昭反应了一下,脸色慢慢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握紧双手时,又陡然意识到崔月隐刚开始的条件,他坐在椅子里,咬牙说:“我自己来还!你现在就捅我一刀!”
“如果你不选,他们就一人受一刀。”
“你要是敢碰他们,我一定杀了你!”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留昭陡然意识到,他从未想过的软肋。他在对崔月隐动手时,外婆和舅舅们从来没在他脑中出现过,但他真的不知道崔月隐可能拿他们来威胁他吗?
不,他潜意识里知道,只是不肯将他们当成枷锁背上。
崔月隐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发泄情绪,等他安静下来,才饶有兴趣地问:“我为什么不敢?”
留昭毛骨悚然,他手背上冒出细小的鸡皮疙瘩,好一会儿才说:“你要是伤害他们,我就再也不看你一眼,跟你说一句话。”
崔月隐叹息一声,他俯下身,看着留昭的眼睛说:“选一个人帮你还这一刀,你就还是我的孩子。”
“谁要做你的孩子!我生下来就只有妈妈!”
崔月隐闪动的目光几乎称得上痛苦,他闭了闭眼,起身说:“去打电话通知德夯那边,让他们现在就动手把人抓过来,两个一起。”
他早就安排了人过去!留昭心焦得快要疯掉,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崔月隐!”
他陡然被掐住了脸。
“我跟你说过什么?长大了不愿意再叫我daddy可以,但也不可以叫我的名字,对不对?”崔月隐的呼吸有些不稳,似乎又想起了留昭高中时两人闹得最不愉快的那段时间。
留昭抬脚踢他,又被他按住。
眼看一个男仆正在打电话,留昭惊慌失措地喊:“你来捅我好了!捅我一千次一万次都可以!你伤害了他们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永远也不原谅我?”崔月隐似乎有些疑惑地偏了一下头,电话接通了,留昭强调:“永远也不原谅你!”
崔月隐松开手,手掌向下滑落搂住他的背,他低头靠在留昭肩膀上,发出了一声叹息,说:“不用了,让那里的人撤走。”
他突然又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笑得双肩颤抖:“捅你一千次一万次?”
“好,答应你。”他的声音变得很缱绻,留昭怔了一下,崔月隐抬起头说:“全部出去。”
两个男仆和坐在后方的孙思一起离开。崔月隐的脸依然和留昭靠得很近,他又笑了一下,两颗眼泪却从半垂的眼睫下滑落下来:“既然不想做的我的孩子,那来做我的情人好了。”
他低头含住了少年茫然微张的唇,他只是吻了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