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昭下定了决心,不肯再往前走一步,黎茂生感受到了手上传来的极力抗拒,他低下头,雪茄的烟雾喷到留昭脸上。
“我数一二三,你要是还没在桌子旁边坐好,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头。”
他才数出“一”,留昭已经过去拖开椅子坐下。
扑克本质也是一种算法,只是玩牌的话,没理由我玩不过这几个文盲吧?他转眼间已经换了思路,焦虑地啃着指甲,张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其他人没有急着上桌,几人站在餐车边吃东西聊天,偶尔冒出风向角之类的词,留昭心思全在回忆自己有限的牌桌游戏经验。
“这么饿,怎么不去吃点东西?”张荣拉开他的手指,举起来看了看被啃得不平整的指甲,一双狐狸眼微微眯起,留昭甩开他的手,其他人过来陆续坐下,有人问了一声:“德州扑克?”
黎茂生点了下头,带着白手套的荷官开始给他们分筹码,最小的是一万面值,留昭一阵眩晕,心里又冒出一点疑惑,就算黎茂生有钱,没道理他身边每个跟班都玩得起这种数目的牌局。
荷官给每人分了八十八万的筹码,有人笑嘻嘻地说:“荣哥放点水,让兄弟们打打秋风。”
“老子放海你们也打不到秋风。”张荣笑骂了一句,说:“老规矩,赢了带走,输完下桌。”
留昭恍然,毒药顿时变成了蜜糖做的饵。
这是个只赢不输的游戏,难怪这些人都跃跃欲试。
他的心思在赶紧输完下场和大杀四方赢笔横财之间一晃而过,牌局很快开始,留昭很快就没有心思胡思乱想,他不太熟练地跟着翻牌、下注。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海面,光线变化带着迷幻般的色彩,雪茄烟雾升腾,筹码相互碰撞,荷官刷刷发牌的声音,之后又有餐车进来,服务生开了香槟,下注,分牌,跟注,亮牌
夜幕完全降临,留昭余光看见汉堡的肉汁在男人唇齿间滚动,雪茄的火光明明灭灭,偶尔有人低声说几句话,张荣伸了个懒腰,手臂擦过他肩膀搭在扶手上,轮到他跟注,留昭摸向桌前,指尖传来绒布的质感,他怔了一下,低头看去。
最后一张五万面值的筹码孤地躺在角落。
“靠,你这手气也太臭了。”小石说着就想探头过去看他的牌,被张荣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干什么呢,规矩点。”
留昭仿佛从一场迷离的幻梦里将将睁眼,他摸了摸有些发烫的额头,一时没有说话,黎茂生手指间转着一枚金色的筹码,对着荷官抬了下下巴:“再给他。”
荷官又数了八十八万的筹码为他码好,留昭有些出汗,他打翻了手边的香槟杯,起泡酒的香味在地毯上晕染开来,服务生弯腰拿走杯子,又为他倒了一杯,留昭接过来一饮而尽。
牌局继续,他输到只剩不到十万时,终于摸到一把Full Huse大赢一局,小石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几人拍着桌哄笑。
“可算赢了一把,要我说不如一人给二少的开门红添点彩头。”
张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老规矩,生哥只给第一轮的彩头,输完了还不想下桌就该输赢自负,我算算,连着这把,二少还欠着……四十七万呢。”
留昭看着张荣,烟雾和灯光在他眼珠上蒙上了一层薄纱,他依然有些似真似幻的感觉,心里想着,什么老规矩,给我下套的规矩吗?
要是一开始听到这话,他一定会吓得心绞痛,但连续几个小时金钱和赌博的刺激,让留昭感受变得很麻木,他面无表情地回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留”是个不常见的姓,留昭每次听到自己的名字,都会想起他是苗女的孩子。外婆说他体内留着黑苗的情蛊,只需要一个吻,苗女就能让她心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