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如果批改了自己恩师儿子的考卷,难道不会高抬贵手,放对方一马?
第二个漏洞是不誊抄。
这个漏洞和不糊名组在一起,相当于身份完全写在了考卷开头,长此以往,还用考试吗?直接在考卷上写我爹是几品大员,我家中世代簪缨,就能得到最上品的评价,届时科举形同虚设,与古时九品中正制有什么区别?
除了这两个漏洞外,李暮歌还提了一嘴关于保密和避嫌的问题,出题的考官在出题后,还能自由出入任何场所,泄题就是张张嘴的事情。
避嫌更不用说,现今的科举制,只规避了父子关系,也就是不会出现父亲给儿子监考的问题,但并没有规避师生或同门。
这些都是小问题,大问题还是贿赂考官舞弊的问题,所以一定要糊住名字,安排人统一誊抄卷子。
杜绝从名字和字迹上分辨考生,对考生特殊对待的情况发生。
宁疏白看完折子,震惊良久。
“初生牛犊不怕虎,殿下可真是胆大。”宁疏白震惊过后,是惋惜,惋惜前十几年,他没有将这个孩子接到身边来悉心教导。
好在现在也不晚。
宁疏白将折子放下,宁泽世拿过去仔细看起来,他越看越吃惊,因为这上头的东西,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公主能想到的。
“殿下所想极为正确,可想要实行,难上加难。”宁泽世也在惋惜,惋惜这样为国为民的好政策,想要实行,实在困难,很可能会胎死腹中,“科举刚开始实行那几年,朝中便有大臣上书,希望能将考卷糊名,可几次上书,均是无果,殿下可知为何?”
“那些世家大族不愿意。”
李暮歌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她同样不意外,有人在她之前,就看见了科举的弊端,并且想要改变它。
糊名和誊抄,本就是后世科举的改变,在没有李暮歌的古代里,无数古人已经想到了这些。
李暮歌自认,自己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对,大世家家中子弟众多,合适的官位却有数,科举能让那些大世家多多安排家中子弟,他们如何会允许科举改制。”
宁泽世说到最后,话里已经带上了怒气。
“外祖也觉得,这本折子递上去,注定会无功而返吗?”
李暮歌看向宁疏白,这位历经三朝的老人用一双饱含智慧的眼神看着她。
岁月爬上了他的额角,改变了他的容貌,甚至更替了他那颗曾想改变国家的报国之心。
“不知。”
宁疏白看着李暮歌,像是看见了二十年前,站在他面前侃侃而谈的宁寄锦,他最疼爱的女儿。
“啊?”李暮歌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疏白又道:“老臣不知,不知这封折子递上去,陛下会如何裁夺,但老臣知道,殿下想要将折子递上去。殿下煞费苦心营造的好局面,怎能不入局一试呢?”
从流言出现,到传言成真,再到满城风雨,李暮歌一步步将太子门客舞弊一事推向世人,并且成功引来了上天注目。
原本宁疏白和宁泽世都猜测,李暮歌会这么做,是帮助大公主,对付太子。
可当这封折子出现在宁疏白面前时,他就明白了,是他们想错了。
多年来朝堂的纷争,影响了他们的思考,他们误以为一个赤诚的少年,也会有用那些肮脏的鬼蜮伎俩,去攻击他人。
其实不是,确实有人利用了此事,去攻击太子,但那不是李暮歌的错,是太子立身不正,是太子的政敌想要致他于死地。
从始至终,此事与李暮歌无关,李暮歌只有一个目的,改革科举,让更多有才学的人,能够进入朝堂,一展抱负。
祖孙俩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