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宫门口这一段路, 出宫的时候可以乘坐马车, 入宫便要下车步行, 宫里乱七八糟的规矩是真多。
李暮歌心里念叨着,行动上十分听话地下了马车。
长长的甬道上, 只有两侧宫灯凝望着宫门,墙上的禁卫军身披甲胄来回行走,行动间带着肃杀之气。
翠玉提灯在前照明,跟随着李暮歌的几个宫人识相得拉开了距离,并未有偷听之举。
“殿下,今日梧桐殿中传来消息,锦绣出宫了。”
李暮歌让翠玉盯着锦绣,她想要揪出六公主,就不能光从一方面下手,定要双管齐下才行。
锦绣是摆在明面上的奸细,盯紧她肯定能有所收获。
果不其然,今日李暮歌就有收获了。
“哦?今日可是休沐日,锦绣回家探亲?”
宫女出宫算不上什么大事,小宫女自然是没有出宫的资格,但大宫女得嫔妃恩典,每个月出去一趟,以采购为名回家探亲,是很正常的事情。
有些嫔妃定期让身边的宫女出宫,也是为了跟家中亲人递交书信联络,有些书信不能摆在明面上,只能用这种法子偷偷传递出去。
“明面上确实如此,但奴派人跟随她去了宁府,今日她的父母亲眷都没有当值,她到宁府是探得哪门子亲?而且,奴的人还打听到一件事。三年前,锦绣的兄嫂便相继离世了,只剩下老父母与一双弟妹,年前她弟弟好像是染了风寒,不幸也去了。”
真的假的?
李暮歌不是在质疑一个人会不会如此倒霉,她只是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锦绣身上,锦绣之前在春和宫当差,好歹是公主身前的宫女,怎么可能连给亲眷看病的能力都没有。
像是看出李暮歌的不相信,翠玉点点头,强调了情报的真实性,“奴自宁府离开后已有十数载,对宁府之事不太清楚,好在家中亲人尚在,因此奴询问了家中亲友,亲友们都说此事是真的。”
事情是真的,但不一定是全部的内情。
李暮歌觉得还需进一步确定此事,连着几年死这么多人,锦绣还能安安稳稳在宫里当差?
那锦绣的心理承受能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李暮歌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不过还需求证,她跟翠玉说道:“白术与她有旧,或许你可以问问白术。”
翠玉还真不知道白术和锦绣有关系,她立马应下,将此事记在心里。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完了那段守备森严的甬道,踩在了前往春和宫的新路上。
春和宫在这条路的尽头,梧桐殿在这条路中间位置,李暮歌回春和宫,日日都要路过梧桐殿。
在梧桐殿外,就能看见那高高的树,还有树上系着的红绸带,随风飘荡。
树上挂着几串灯笼,照着红绸翻飞的场景,美不胜收。
昨日下了雨,今天晚上倒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明月的光辉可以轻柔地洒在整片大地上。
“母妃的红绸树上,好像又多了些红绸。”李暮歌说着,看了眼梧桐殿上门上挂着的灯笼,不是红色,今夜皇帝没有来。
“良嫔娘娘这些年来心里苦闷,也就只有这红绸树能让娘娘有所寄托了。”
翠玉跟在良嫔身边很久,算是历经良嫔半生,她知道良嫔过得很苦,虽说她只是奴婢,但她也真的心疼良嫔,有时候,良嫔还不如她这个奴婢过得轻松自在。
李暮歌想起在国子监遇到的宁泽世了,“今日我在国子监遇到了舅父。”
“是小郎君吗?他可曾问起娘娘的事?”
一听到宁泽世有关的消息,翠玉神情变得跳脱了些,好像突然有了一点儿鲜活气息。
李暮歌摇摇头,“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