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歌并不是在指责姜芝林, 在她看来, 姜芝林的工作能力非常强,是个很合格的将领, 她只是在奇怪,姜芝林是怎么做到工作和平常判若两人的。
姜芝林这下脸更红了,她最近确实太急躁了一点儿,和在战场上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回殿下的话,可能是因为,末将熟悉战场,并不熟悉长宁。”
在姜芝林看来,战场上的一切都是可控的,是她熟悉的,她能够明白敌军的每一个变化是什么意图,却没法判断在长宁的这些人,每天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暮歌了解了,是姜芝林在害怕。
没错,沙场上征战四方,砍敌如砍瓜的姜芝林,在害怕繁荣昌盛的长宁城,害怕这里面每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李暮歌明白姜芝林恐惧的来源后,轻笑一声道:“芝林,你将长宁看做另一个战场即可,西南的战场上,是武力的战斗,而长宁的战场上,则是人心的战斗。”
每一个人都在算计,算计别人,算计自己。
人心,是这场战斗上的兵与将,谁能将其用好,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姜芝林重重点头,将这句话听了进去,但显然不可能瞬间改变心态,只能之后慢慢调整。
李暮歌确定下属的心理情况没有太大问题后,就开始思考西北军的事情,她知道凌长寿留在长宁肯定要搞事,可她没想到,凌长寿会玩这么大。
他难道就不怕边关真的兵变?
边关的兵大多数是当地人,哪怕不是当地人,当兵一去多年,驻守边关,那些外地的兵和当地的人肯定有许多羁绊。
上一次大败死了那么多人,里头少不了有许多人的亲朋好友在世,他们肯定会想要为无辜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倒卖军械这件事会成为一个愤怒的发泄口,他们会憎恶倒卖军械的人。
“凌家打算拿杨家顶锅,甚至不惜掏出了真正的账本,现在就看杨家要怎么选择了,是断尾求生,以待日后反击,还是直接和凌家对上,上演一场狗咬狗,咱们拭目以待便是。”
李暮歌想清楚后,对此事的后续有些好奇,杨家到底会怎么选,确实让人猜不到。
“不过最重要的不是杨凌两家的官司,而是胡族,秋日丰收后,那群胡族总会过来抢掠,西北军若是扛不住,可就遭了。”
李暮歌皱眉沉思,凌长寿想要发疯,凌老将军却不会跟着一起疯,只要凌老将军还在边关,应当就不会出大事。
“末将也担心此事,而且西北军内部的问题还有很多,凌家之前战败后,那一支战亡的军队抚恤并未全部下发,听说是出了一些意外,到现在连人数还没统计完。”
说起军队里的事情,姜芝林话就多了起来,她在西南军中多年,对军队里的那些事情也都一清二楚。
没有算清楚人数,这事儿没有说出来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西北军之前有吃空饷的?”
李暮歌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大庄的抚恤金制度还是挺完善的,但若是碰上吃空饷严重的军队,这抚恤金就没法按时下发了。
因为户部不是傻子,不是兵部说有多少人死了,就会批多少钱,兵部也不是傻子,哪儿能西北军说死多少人就是多少人?
西北军没法说明白死得都是谁,兵部和户部都不会点头同意下发抚恤金。
而在战争即将开始的前期,抚恤金问题爆出来会非常影响士气。
姜芝林默默点头,随后说道:“殿下,吃空饷一事古来有之,并非单独西北军一支,朝廷的军饷给不够,年年都得多要一些,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李暮歌闻言,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姜芝林一眼,问道:“单单只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