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没有醉,早早便备下了醒酒丸,但身在宴上,终归是难以避免沾染酒气。

溯溪不敢靠太近,他怕酒气难闻会熏到温离,但却又贪恋她的气息,只想着靠近一点,靠得近一些就足够了。

他抱着腿,倚靠在温离的腿旁,安静的像个乖巧的孩子。

温离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她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他,而那令他挣扎痛苦。

“我见到我爹娘了。”溯溪缓缓开口,声音淡淡。

温离的手赫然停住,她神色一怔,不知当下该做何反应才对。

只听溯溪接着道:“我娘说,让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爹好像也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没来得及。”

他说话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讲述着一段简单的事,心平气和的模样令温离有些心疼,她没敢说话。

“我的身世,当年的真相我都已明了。”溯溪再次开口。

温离眼神暗暗,她不知该做何言语,如今二人成婚已定,此后又该如何面对彼此,她在心中千想万想,却想不出来,思绪早已被拨乱。

“阿离。”溯溪轻唤了声。

温离颤了颤眼,答出一字:“嗯。”

二人之间忽而起了一股浓重的氛围,这份静令人紧张。

“你与我,并无深仇。”

溯溪缓缓起身,坐在她的身侧,轻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抚着,望向她的眼神中只有坚定。

温离更是一惊,她扭头看他,当年一战确实是她泯灭了整个魔族,为何溯溪今日这般说。

溯溪张了张嘴,叹出一息:“我从父亲口中得知,当年,仙盟中人故意往忘尘地界靠去,这才导致了魔族在战时误伤了忘尘生灵。而你,被他们当作了杀人的刀,所以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

温离身躯又是一怔,她没有言语,或者说是她说不出话来,若这是真相,那未免也太荒谬了。

她再也坐不住了,径直的站起身,她需要时间缓缓,在知道溯溪的身世后,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人,甚至都已做好了在他封印得解时离开,或者他要报仇她也愿意。

可谁能想到,因为她从前不问世事,因为世人皆知她护短,却反因此被利用,被他人当作一把最为锋利的刀来磨灭了一族生灵。

而她从前,对于这些却并无感觉,就像关沐剑那本桓墟记中所写,沾染了杀戾之气便难以回还一般,她的心在万年的时间沉淀下变的冰冷,那唯一的温暖却仅仅留在了忘尘山。

可不该是这样的,她的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

却偏偏到今日才明白过来,却偏偏到今日才发现的更加明白。

双手微颤着,她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溯溪来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脊背,柔声安慰着:“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没事了。”

他告诉温离这些,是不希望她继续误会他们之间有血仇加身,他知道温离的性子,他也不希望在以后的某一天,她会突然从他身侧离开,为了那本不存在的东西。

可温离的情况有些难以控制,她的周身发热,身上开始泛光,两眼无神,随即一股灵力将溯溪弹开了距离。

外头风声啸起,将屋内的门窗吹开,而温离却在此时一个闪身到了院里,只见她身后灵纹大开,周遭的灵气在一时间不断涌入她的体内。

她微抬着头,两臂张开立于空中,双目中是一片白光闪耀,而她识海之中那初有成形的自然灵环竟颤动着,随即开始往四周扩大。

那些不断涌入温离体内的灵气,如今在她识海内化作液状涌向灵环并附着在其上,灵环将它们全数吸收后,环壁竟开始产生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