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地砖上的纹路,忽然又起身冲到卫生间,把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李今呈打湿一块毛巾,把他脸上的脏污一点一点擦干净,安陶仰着头任他动作,看着他问:“李今呈,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这个问题问得尖刻又突然,李今呈有片刻的失神,他微不可察地叹息一下,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嚣张又漂亮,那时候我就想,我会帮你扫清所有阻碍,带着你一步一步走到高处,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万丈光芒,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你只需要臣服于我。”

安陶并不记得这些,虽然那天帮他的人是李今呈,可他见到的只有一个梁执。

他第一次见到李今呈,就是在被抓到的时候,他被压着跪在地上,心里只有敬畏和恐惧,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更生不出其他念头。

一如现在。

李今呈把他压在洗手台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镜子:“可我失算了。”

他说,“这条路刚走出去,你就迫不及待地朝我亮了爪子。”

“可我没那么大的野心。”安陶闭着眼睛,不想看镜子里的倒影,“对我来说有地方安家,有工作糊口就够了。”

“我只想当个普通人,不想当一条有钱人的狗。”他有些绝望地说,“心甘情愿陪你的人有那么多,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放过我。”

“别做白日梦了,”下巴上的手收得更紧,却又很快松开,李今呈淡声道,“真这么想跑,那你就祈祷我能早点对你失去兴趣吧。”

那一瞬间,安陶真的要恨透了李今呈。

恨今呈的独裁,很李今呈的禁锢,恨李今呈的出尔反尔,恨死了。

可也只有那么一瞬,然后那些恨意就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装着恨意的地方变得空空荡荡,什么都没办法填满。

阿姨向安陶道歉,安陶没接受,毕竟他也没生阿姨的气,他自己都逃不出李今呈的手掌心,凭什么要求一个与他素不相干的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