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太太不管,姑奶奶更不管。”薛姨妈啐她一口,说:“我生的姑娘,怎能不管?”婆子这才醒悟,把薛姨妈气得干哭没泪。贾琏赶来,说那婆子说话不明不白,太太特意让他过来问明白。薛姨妈这才知道是那婆子不会办事,就把金桂如何死的说了一遍。
金桂本视香菱为仇人,突然对香菱好了,让香菱陪她。宝钗知道了,怕她没安好心。前几天香菱病了,她亲手做了汤给香菱送去。香菱不小心打翻碗,她不仅不恼,反而扫了地。昨天晚上,她让宝蟾做了两碗汤,要与香菱同喝。不一会儿,就听香菱、宝蟾乱叫,薛姨妈赶去一看,金桂七窍流血,双脚乱蹬,双手在胸前乱抓,不一会儿就死了。宝蟾揪住香菱,硬说香菱药死了金桂。可香菱病得不能下床,怎能投毒?薛姨妈只好让人把香菱捆了,连宝蟾一同关在屋里,她同宝琴守了一夜。
贾琏问:“夏家知道了吗?”薛姨妈说:“也得弄明白了才好报。”贾琏说:“据我看来,必要经官才好。我们疑心宝蟾投毒,也没证据。”荣府的女仆簇拥着宝钗赶来。宝钗一到,就命人捆起宝蟾,安慰香菱。贾琏一面派人到夏家报信,一面亲自到刑部报案。夏家本来已经消索,夏母又过继个儿子,把家业都败光了,时常到薛家打秋风,金桂回家也带些银两贴补他。娘儿俩全指望着姑娘往娘家倒腾东西度日,一听金桂死了,哭着、叫着赶到薛家,大吵大闹。薛姨妈、宝钗、宝琴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敢吭声。二人见薛家的人怕他们,闹着要拼命。周瑞家的来劝,他们又说薛家仗着荣府撑腰,把姑爷送进狱中,害死他家姑娘。这时,贾琏带着七八个家人进来,喝止夏母,拉走夏子,怒斥:“都不许闹,收拾一下,刑部老爷要来验看了!”夏母见贾琏是位官人,不敢再撒泼。周瑞家的说了闹的经过。贾琏说:“不用理他,待会儿打着问他,里头都是奶奶、姑娘,他想犯抢吗?”周瑞家的让夏母先看尸身,再问宝蟾。薛姨妈陪夏母进了金桂的屋,见金桂满脸乌青,七窍流血,显然死于砒霜中毒。众婆子来收拾尸身,见炕褥下有张揉成团的纸。宝蟾说:“有凭证了,这纸我认得。前几天闹耗子,奶奶回家跟舅爷要了砒霜,就用这纸包着,放在梳妆匣里。必是香菱见了,拿来药死奶奶。”夏母打开首饰匣,里面只有几支银簪子。薛姨妈说:“好首饰哪里去了?”宝钗叫人打开箱柜,都是空的,说:“嫂子的东西哪里去了?得问宝蟾。”夏母慌了,推说宝蟾不知。挡不住众人坚持盘问,宝蟾说:“奶奶自己拿回娘家,我管得着吗?”众人齐声叫骂。宝钗吩咐:“到外头告诉琏二爷,别放了夏家的人。”夏母骂宝蟾乱嚼舌头。宝琴又让传话,砒霜是夏子买的,好报官。夏母着了忙,说是宝蟾药死的金桂。宝蟾来个窝里反,说是金桂往娘家拿东西都是夏母教的,还说把薛家卷空,再给金桂另择好女婿。夏母大骂宝蟾,宝蟾反说:“放了香菱,见官我自有话说。”宝钗反叫放了宝蟾,让她实话实说。
宝蟾说出事情始末:金桂昨晚叫她做两碗汤,做好后去吩咐套车。她想香菱不配喝她做的汤,在一碗里多放了盐,做了记号,送进屋。她吩咐车回来,见没记号的那碗在香菱面前,怕金桂喝了咸不依她,悄悄把两碗换了位置,就出去了。她怎知金桂已在那碗里投了毒?金桂也不知换了碗。所以说,金桂想害人没害成,阴差阳错,反害了自己,这真是天理昭彰了。夏母还狡辩,宝蟾的话却合情合理,无懈可击。众人正吵嚷,贾琏在外面喊:“不要嚷,刑部的老爷就到了。”夏家母子更着忙,只有央告薛姨妈不要经官。宝钗坚持经官,周瑞家的作好作歹,让夏家自己去具结拦验。夏家母子只好依从。
贾雨村这些年春风得意,直做到兵部尚书,因犯事被贬三级,近日又提为京兆尹。这天他坐轿回府,醉金刚倪二在街上撒酒疯,冲撞仪仗,被他命人关进大牢。倪二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