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吐了口痰,见宝玉过来,心中不安。宝玉照那痰细看,却是一口鲜血,不由慌了。袭人心中不由冷了半截,怕遭不测。宝玉就要叫人烫黄酒,要山羊血黎峒丸。袭人怕事情闹大,连累宝玉,不让他找。忍到天明,宝玉亲自去找王大夫,王大夫给他开了丸药,交代了如何内服外敷。宝玉回来,依法给袭人治疗。

端午这天,各处门上插了驱祟的菖蒲、艾蒿,孩子们胳臂上系了避邪的虎符。王夫人治了酒席,请薛家母女过节。宝玉见宝钗对他冷淡,也不便多说话。王夫人见宝玉无精打采,以为是金钏儿的事,不理宝玉。黛玉也以为宝玉不自在是受了宝钗的奚落,便沉默不语。凤姐儿已知金钏儿的事,知道王夫人心中不快,就不敢尽情说笑。三春姐妹也无话可说。大家闷坐了一会儿,就散了。黛玉喜散不喜聚,倒没觉什么。宝玉喜聚不喜散,更加闷闷不乐,回到房中,忍不住长吁短叹。

晴雯换衣裳时不小心,把扇子掉到地上,跌断扇子骨。宝玉不快地说:“蠢材!将来你自己当家立业,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晴雯冷笑着说:“二爷近来气大得很,前日打了袭人,今日又寻我的不是。以前那么贵重的玻璃缸、玛瑙碗,不知弄坏了多少,也没动过气,这会儿一把扇子就这么珍贵了。嫌我们,就把我们打发了,再挑好的使唤。”宝玉气得浑身乱颤,说:“将来有散的时候!”袭人忙过来劝宝玉,晴雯反而冷嘲热讽,就是因为她服侍得好才挨了窝心脚。袭人想要回敬晴雯,见宝玉气黄了脸,只好忍住气,推晴雯出去,说:“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抓住“我们”二字,充满醋意地大做文章,把袭人羞得脸色紫涨,一时无言以对。三人越吵越厉害,宝玉站起身,就要回明太太,把晴雯赶走。晴雯慌了,又不愿走。宝玉赌着气,非赶晴雯走不可。袭人劝不下宝玉,跪下来央求。丫头们呼啦啦都进来跪下,求宝玉不要赶晴雯走。宝玉拉起袭人,长叹一声,坐在床上,痛心地说:“叫我怎么才好!这个心都使碎了,也没人知道。”说着流下泪来。袭人、晴雯都跟着哭起来。

黛玉走进来,晴雯与丫头们忙出去。黛玉打趣说:“大节下,哭什么?难道是争粽子吃争恼了?”宝玉与袭人破涕为笑。黛玉又逗着袭人叫嫂子,又勾起袭人的伤感,说她只知为主子尽忠,除非死了才罢。宝玉又说他要做和尚。黛玉笑他:“做了两个和尚了。”宝玉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