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蹲下身,用手抚上薛戎的脸颊,说道:“师尊,你脸上有疤,若是贸然走出去,恐怕会吓到其他人。让徒儿替你遮起来,可好?”
他果真找来一顶帷帽,替薛戎戴上,黑色的帽巾将薛戎的脸遮得密不透风。
上下打量了一番,薛颐仍是不满意,又让薛戎穿上了一件黑色披风。宽阔的衣摆不仅盖住了孕肚,还将他整具身躯都笼罩在内。就算走到半途,薛戎再次涨奶,乳汁从胸前流下,也浸不透厚实的衣料。
将薛戎打扮好了,薛颐便领着他出了竹楼。
在此地住了一段时日,薛戎的肚子越发大了,与之相应的,他的身体也日渐衰败,几乎连路都走不得了。
如此状况下,薛颐自然无法再带薛戎御剑。于是他备好了车马,让薛戎坐于车内,自己则在前面驭马。
师徒二人离开幽谷,直奔枕流台而去。
走了三五日之后,他们途经一座小镇,这里地势四通八达,是多条官道交汇之处,来往的商贩、旅人众多,即便处在偏远地界,也算得上热闹非凡。
薛颐停下马车,想带薛戎去酒楼吃些东西。但当他来到街上,瞥见步履匆匆的行人时,却发觉四周氛围有些异样。
56 疫病再起
他们所处之地,是昔日镇上最热闹的一条街市,临街的两排铺面,开满了茶坊食肆、墨斋纸铺。
此番来到这里,放眼望去,却只剩一片断壁残垣。从废墟之中,偶尔飘出一缕焦烟来,竟是不知何时起过一场大火,将整条街都烧尽了。
薛颐一面走,一面四处张望。而薛戎身子沉,步伐迟缓,难免落后了几步。
就在此时,有一道人影从转角处窜出来,横冲直撞地朝前奔去,与薛戎撞了个正着,两人都跌倒在地。
那男子痛呼一声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他穿着一件脏兮兮的围裙,身上一股冲鼻的肉腥气,似是个杀猪匠。
他瞪了薛戎一眼,扯着嗓子嚎道:“老子今天怎么这么倒霉,竟遇上个走路不长眼的人!要是摔出个好歹来,你可得把诊金连本带利地赔给老子!”
口沫横飞地骂了一阵,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惊疑地上下打量了薛戎一番,脚下后退几步,和薛戎隔开了一段距离:“……算了,老子今天赶着去给别人杀猪设宴,没空和你扯皮,你可给老子记住了,以后老子王屠户是要来找你讨债的!”
而薛戎被他撞倒后,瘫坐在地上,扶着肚子,一时直不起身来。
他浑身都被披风罩住,行动愈发不便,头上戴的帷帽,让他的视野也受了限,只能用手四下摸索着,口中茫茫然唤道:“颐儿……?”
须臾,他被另一只纤细的手攥住了:“师尊,徒儿在这里。”
薛颐将薛戎搀扶起来:“师尊,你没事吧?”
他将灵力输入薛戎体内探查,确认薛戎只是摔了一跤,并未受伤,才拉着他继续朝前走。
除却被烧毁的街市之外,镇上的店铺也大多闭门谢客,二人穿越了大半个镇子,总算寻到了一家还开着张的酒楼。
到了二楼雅间,店小二呈上菜单,薛颐点了一些清淡菜式,又向他打听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知道,东边的街市为何被烧了?”
那店小二至多十五六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被薛颐这样一问,话就跟倒豆子一样淌了出来:“客官,瞧您的模样,定是外乡来的吧?您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咱们镇上可是遭了一场大难哪。您说的东市那一带,从商贩到住户,全都染上了人面疽,偌大一块地界,没留下一个活口,统统咽了气。死了这么多人,本是该找片荒地,一并埋了,但是有传言说,得了人面疽而死的人,可是会诈尸的!这么一闹,没人肯接这收尸的活儿,官府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