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珊一同离开的事,果然大哭了一场,而且罕见地失去了食欲,居然连鸡腿都咽不下了。

而清芝为人一向冷静淡然,听闻这个消息,情绪并无什么起伏,只是对二人道了声珍重。

午后,众人将闫凤花和徐云珊送出了城门外。

人群之中,比邵问矜哭得更凄厉的,居然是身为徐氏家主的徐父。

他不住地抬手用巾帕拭泪,身上的肥肉狂颤不止,双肩一抽一抽。若不是徐母在旁边搀扶着他,薛戎真担心他因伤心过度而惊厥倒地。

梅念也被梅临雪带了过来,他原本不理解何为离别,一直乐陶陶的。等送走了两人,他见徐父和邵问矜哭得起劲,竟也受了感染,张嘴嚎啕起来,梅临雪连忙将他抱起来拍哄,可怎么都哄不好。

薛戎见梅念的一张小脸哭得涨红,忍不住说道:“你这样不行,得分散他的注意。”

说着,他便从梅临雪怀中一把抱走梅念,来到附近一个卖糖画的小摊前。

小摊上摆着十二生肖的转盘,转到什么,摊主就给画什么。

薛戎握着梅念的小手,一起拨动指针,不知是谁的运势太旺,指针转了几圈,竟然停留在了龙的图样上。

梅念当真止住了哭声,聚精会神地盯着摊主将糖浆烧热,在石板上绘制图形。

梅临雪瞧见梅念毛茸茸的小脑袋靠在薛戎胸膛前,场面颇为温馨,不由得露出一丝浅笑:“小念还是更依赖娘亲些,在我怀里一直哭个不休,你一抱他,他就不哭了。”

硕大的糖画终于完成,梅念兴高采烈地举起这条龙,正要下口,却被梅临雪拦住了:“小念,不能吃太多糖,会烂牙的。”

梅念扭过头,可怜兮兮地瞧了梅临雪一眼,小嘴一瘪,再度大哭起来。

一整日下来,接二连三地有人在耳边哭哭啼啼,薛戎终于丧失了耐心,将梅念烫手山芋似地往梅临雪双臂间一塞,到别处躲清净去了。

距离城门一条街之外,有一栋生意颇为红火的酒楼,薛戎还未走近,便听见里头喧闹得很。

两个伙计一左一右从酒楼大门走出,中间架着一个乞丐模样的老翁。

到了大街上,伙计们将老翁往地上一扔,啐了一口唾沫,大骂道:“既然是个穷光蛋,就别学人来喝酒!”

再看那位老翁,他虽然须发皆白,身上披的也只是几块褴褛粗布,但面上却不见潦倒困顿之态,反而神采奕奕,红光满面。

被赶出酒楼后,他非但没觉得丢面子,反倒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用手支着头,在青石板上横卧了起来,姿势比一尊睡佛还要惬意:“这便奇怪了,你们向来准许客人赊酒,为何轮到了老夫,你们就是这般态度呢?”

其中一位伙计不屑道:“允许其他客人赊酒,是因为他们还得起酒钱!老张头儿,别以为我们没听说,自从你来到江州城的这三个月里,每日都到赌坊去赌钱,每日都输得精光,连一身衣服都赔掉了,哪里还有钱来喝酒!”

另一人则用脚踢了踢那老翁:“行了,要躺到其他地方躺去,别躺在店门口,挡着我们做生意!”

说话间,有位熟客光临酒楼,两个伙计赶紧满脸堆笑地上前迎客,再也不睬老翁一眼了。

由于闹出的动静太大,酒楼前聚了十来个凑热闹的人,其中有人是老翁在赌坊中的熟识,出言嘲笑道:“哟,老张头儿,你说你穷酸成这样,连酒都喝不起了,何苦还要赌!”

老翁翻了个身,懒洋洋地打个哈欠:“人这一辈子短得很,自然要抓紧一切时机寻欢作乐,何必整日思前想后,逼得自己战战兢兢呢?”

说罢,老翁又摇了摇头:“再说了,我独身一人,没有儿女家眷,不会连累任何人。老蔡,你家中可还有好几个等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