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便无父无母,也从未见过任何亲眷,如此踽踽独行了半生,却忽然有人告诉他,他有了个孩子。

自此以后,这世上便有一人,与他拥有永远无法分割的羁绊。

薛戎蓦地记起梅临雪曾说过,由于梅念生来便缺了一魂一魄,所以头脑不如旁的孩子灵光,至今还不会说话。

他轻抚梅念额头的手一滞:“这孩子,会认得我吗?”

梅临雪赶紧道:“你是他的母亲,他怎会不认你?莫非你不记得,前日在客栈匆匆见了一面,他便拽着你不肯放?现在想来,小念定是对你的身份有所感应。”

他扣住薛戎五指,软下声音说:“薛戎……以后就让我们共同抚育小念,可好?”

薛戎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

梅临雪生怕他不答应,又补充道:“我虽想知道你这五年来过得好不好,一身修为又是如何恢复的,但你若不愿告诉我,我便半句都不会多问。”

语毕,他牵起薛戎的手,在指尖上吻了吻。

见薛戎并不排斥,梅临雪略略低头,如云的鬓发垂落,遮住了已然红透的双颊。

昨夜的情景重现于脑海中,那本是一次令他倍感羞辱的经历,但只要想到对方是薛戎,梅临雪便觉得一阵心荡神摇,心想若这是道侣之间的小小情趣,那即便自己辛苦些,也是无妨。

“薛戎,我好想你……”他抬起薛戎下巴,正要在对方耳廓再吻上一记,却被一把推开了。

薛戎匪夷所思地盯着他:“你干什么?”

梅临雪本已有些意乱情迷,却兀地被薛戎眼中的清醒刺痛了,心头泛上酸楚:“我说过,我心悦于你,自然想多亲近你。”

闻言,薛戎面上渐渐浮现出哂笑之色。

曾几何时,他就连在古榕下发愿时,也满心希望梅临雪能多看自己一眼。可惜五年过去,一切已是今非昔比,梅临雪对他是爱是恨,早就无关紧要了。

从前他最想得到的,便是出自对方之口的一句爱语,可现下听在耳中,他只觉得荒唐至极。

此时,门外猛地响起了敲门声。

敲了几下,房外之人见无人应答,索性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将脑袋探了进来:“前辈,还没好吗?我有些饿了,清芝姐说请我们去吃午饭。”

这一探头不要紧,邵问矜正好撞上了屋内的两双眼睛,进而发现两人都坐在床上,中间还夹着一个孩子,彼此之间拉拉扯扯,气氛胶着,场面诡异。

偏生邵问矜又是个迟钝的,碰见这古怪一幕也不懂得回避,只是纳闷地挠了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