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背包,在下屬們此起彼落的道別聲中,踏上回家的歸途。

興許是已經習慣了這個生活步調,就算如今的黎業年薪千萬,也依舊沒給自己買一台車,而是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樣,搭乘大眾運輸工具上下班。

坐在公車靠窗座位的黎業瞥頭看著窗外,天與地的夾縫之間飄盪著毛毛細雨,描繪著夜晚的輪廓,水氣在車窗凝結成霧,猶抱琵琶半遮面地朦朧。黎業孩子氣地在窗戶上畫了個笑臉,想了想,又加了兩道豎線,於是那個表情變成了又哭又笑,人格分裂似。

到站之後,黎業下了車,打起黑傘,漫步在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上,去到餐廳給陳齡外帶了幾個菜。

最近的帝都治安很亂。

繼上次強豪遇襲後,這次是青龍幫整個分部都被人一鍋端了,一共死了十一個人,雖然記者已經給現場打了馬賽克,卻還是能看見斑斑血跡,不難想像昨晚的情況該有多麼悽慘。

電視台主播說話依舊字正腔圓,端著一把好聽悅耳的嗓子。陳齡摟著抱枕坐在沙發上,不由得有些恍神,那個死掉的分部長徐小乙他是見過的,在美其名曰團建活動的場合上,在龍俊華的授意下,徐小乙跟很多人一起輪姦了他,如今徐小乙死了,他忽然有種解脫的快感,就跟聽說強豪死掉的時候一樣。他向來不信神佛,可現在他忽然信了,或許冥冥之中真有神明,聽見了他悲慟的哭喊,於是祂對他們降下了神罰來拯救他。

黎業拎著飯菜走到客廳時,電視台仍在播報著這則重大刑案,陳齡蜷縮在沙發上,乖得像隻小狗。黎業漫不經心地瞥了眼新聞內容,警方已經將這起惡性殺人事件定調為黑幫之間的尋仇,殊不知這不過是個開始,將來還會有更多的驚喜等著他們去發現。

“陳齡。”

陳齡聞言顫了顫,不自覺抱緊枕頭,他被黎業的陰影籠罩住,抬眸瞅向黎業,黎業的神情似笑非笑,陳齡讀不懂。以前的黎業不是這樣的,喜努哀樂都寫在了臉上,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黎業變成了現在這副高深莫測的姿態,跟他有了透明的隔閡。

“該吃飯了。”

黎業放下飯菜後就直接走進書房,陳齡甚至能聽見清晰的落鎖聲,沒能來得及說出口的話消逝在喉間,陳齡自諷一笑。看清黎業給他帶的晚餐後,陳齡的笑容忽然染上了悲傷,就跟黎業在公車窗戶上畫的那個表情一樣,似哭似笑。

全都是他愛吃的菜,黎業依舊記得他喜歡吃什麼。

坐在書桌後方的黎業叼著他的營養補充劑,面色平淡地觀看秦漪送給他的禮物,跟昨天相比,他今天的心情平靜了許多。黎業昨天是從兩年前拍攝的第一支視頻開始看的,追劇似地看了一整晚,而今天他也要繼續他的追劇大業,等他熬夜追完這長達兩年的連續劇之後就可以開始清算了,一個都別想跑。

追到九點多的時候,放在抽屜櫃裡的手機響了,又是陳齡的手機,只不過不是找陳齡,而是直接衝著他來的。

黎業看著來電顯示的魏先生,接起電話卻沒開口,任憑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還是對面的人按捺不住脾氣,壓抑著怒火問:“老實交代,徐小乙他們是不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