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上和门口全是?各种口音的老乡,冬天什么?味道都有,周长城和万云两人好歹还?有个坐票,有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只有站票,硬是?和他们挤在一起,人家哭惨喊累,也不能把人赶走,只好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挤了一夜并一中午到武汉,下车的时候万云双腿都要站不直了。
周长城单手扛着两大袋行李,另一只手用掐的力气?拉着万云,怕她被人挤走。
万云有点后悔,回什么?县里,非要挑春运这个时间?坐火车,真是?活受罪!还?连累城哥跟她一起熬了一夜!
出了站,夫妻被空气?里的冷意冲得打?了个冷颤,多久没过过寒冬了,两人一刻也不耽误地找地方修整,他们已经不是?那对连五毛钱一碗的热干面都舍不得吃的穷夫妻了,从大门出去,四处看,找个看起来过得去的宾馆,出示证件,要了间?房,再要了两个热菜,准备休息几?个钟头再去买回平水县的票。
到了武汉,人就相?对少了很多,且这里到县里的票也是?充足的。
吃过饭,周长城找服务员要了壶热水,用两个大大的塑料袋装了水,扯着塑料袋坐在床上齐齐泡脚,万云提着那塑料袋的耳朵,撸起裤脚,双腿泡在温热的水里,笑得不可抑制,倒在床上,在广州积累的郁气?渐渐散了出来,笑出眼泪:“城哥,你?真会想办法!”
周长城耸耸肩,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宾馆里又没有脚盆,洗澡的话又太冷了,泡泡脚就行了:“小?心点,水别?洒出来了。等会儿你?在屋里睡觉,我?出去买晚上回去的票。”
万云笑够了,这才坐起来,脸上有种跟从前一样的光彩,眼睛里都是?晶莹的笑意:“一起去吧,是?我?说?要回县里的,哪能让你?一个人去排队。”
周长城就亲了她一口:“还?是?我?的小?云好。”
夜里,他们两人买了几?盒方便面和火腿肠,终于坐上了回平水县的火车,周长城加钱买了卧铺,总算不用跟人挤在硬座车厢,只需睡一觉就能到平水站了。
昨晚从广州到武汉,车厢里都是?人,吵闹又充满了味道,两人全身心抵抗这种环境,根本没有心思说?话,又要顾着脚下的两袋行李,也不敢睡死过去,现在坐在下床的卧铺,又经过下午在宾馆的修整,才算是?活过来了。
万云看着火车站台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想起他们第二次坐火车到广州的那日,问道:“城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当时在这儿遇到个看面相?的老头儿?为了骗口吃的,他先说?我?们会大富大贵,后面又改口说?命中定有小?成。我?现在想想,真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周长城也很感慨,没想到这已经是?七年前的事情了,火车全线提速一轮,车站都变了样,更加新颖现代,他搂着万云,把脸颊蹭在他头上,随着她的目光往外看:“记得,跟昨天的事一样。”又捏了捏小?云的耳朵,“会的,小?云,我?们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生活。”
万云转过头,不管是?否在车厢里被人看着,只是?伸手抱住周长城的腰,这一刻,她不再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只要有城哥在,她就是?幸运的。
夜晚行车,车厢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显得黑夜更安静,空气?也越来越冷,火车往更北的地方驶去,周长城和万云两人迟迟没有睡着,两人拥着一床被子,思绪发散着。
他们已经有好多年没回老家了,竟也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
不论?是?周长城还?是?万云,都在平水县长大成人,他们对县里是?有亲近之感的,可老家能让他们留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姐姐姐夫、师父师娘都搬到了市里。
万云跟娘家人的隔阂向来很远,嫁出去之后,也就只回了一次娘家,后来就去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