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没听错的话, 她喊的那两个字是……师兄。

师兄?

什么师兄?

哪里来的师兄?

心情莫名沉了下去,但此时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回到桌前,暂时摒弃这种小情绪, 专心继续与程怀瑾、陆司安交谈起来。

日有所见, 便有所梦, 姜荔雪在美人榻上兀自羞恼了好一会儿,担心自己再度入梦,便不敢再睡了,起身后,漫无目的地在房中踱步,欣赏着房中的摆设。

絮晚姑娘的房间很大,用琉璃落地长窗隔成两个房间,外间做茶厅待客,内间做闺房寝歇。

明月坊各处都装饰的富丽堂皇,唯独这个房间清风雅韵,颇为闲适。

姜荔雪在一张镂空雕花圆几上看到了一盆莹白如雪的白雪塔牡丹花,很是眼熟。

这个季节,并非牡丹盛开的时候。

她走上前去细看,摸了摸那牡丹花下的绿叶,不出意外是宣纸的手感。

她惯喜欢用染成绿色的宣纸做通草花的陪衬。

细观那层层堆积如玲珑之塔的花瓣,但她确定,这盆通草牡丹就是出自她的手。

前些日子让兰英卖出的几盆通草花,其中就有这一盆,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

白雪塔牡丹之美,纯洁无瑕,清新脱俗,倒与这出淤泥而不染的絮晚姑娘十分相称。

此时姜荔雪酒意全消,隔壁谢珣他们谈论正事她也不好出去打扰,所幸这里还有笔墨,她闲着无事,便研了墨汁作画,权当练一练基本功。

待谢珣那厢谈完已近日暮,送走二人后,絮晚的琴声也停了下来。

姜荔雪已经在纸上画了三朵牡丹了。

谢珣过来看她的画作,有几分惊奇:“你会作画?”竟还画得还不错。

“是啊,我要做花,自然要学一些画画的本事。”这画只是用来练习基本功的,画完便没用了,姜荔雪将其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废纸篓中。

如此随意的模样,看得谢珣又是一怔。

倒是絮晚,自那纸篓中将那纸团捡了回来,惋惜道:“良娣画得这样好,扔了岂不可惜?”

“不可惜,我做花的本事比作画的本事好多了,”她指了指那盆通草牡丹,问她,“絮晚姑娘,这盆花你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

絮晚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看上了这盆花,于是主动说道:“良娣若是喜欢,便送给良娣了。”

姜荔雪摆摆手:“你莫多想,这花其实是我做的,前些日子才脱手卖出去,我只是想知道它是以多少价格被转手卖到你这里的?”

“此花竟是良娣做的?”絮晚惊叹一句,随即夸道,“良娣当真是个心灵手巧之人。不过此花是一位客人送与我的,说是花了高价买来的,但具体金额不知,若良娣好奇,我回头差人去问问……”

“那倒也不必专程去问……”

她记得当初这盆花因为卖得急,只卖了一百五十两,委实算不上高价,所以定然是中间人转手时加价卖的。

看来还是要有一家自己的铺子,或是托一个可靠的人来代卖,这样便不会被人刻意压价。

如今师兄来京,想必要做的也是通草花的生意,届时她可以与师兄合作,与他分成,岂不两全其美。

谢珣见她一直不说话,那双黑白澄澈的眼眸倒是忽闪忽闪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漾出丝丝缕缕的笑意来。

是在高兴她的花被卖出了高价么?

她家中出事,姜家为了减轻姜尚书的罪责,主动提出要补上户部三百万两的窟窿,此时姜家应该捉襟见肘,所以连她也要卖花来添补。

她一直没有向自己开口要钱,想来是因为他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