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荔雪怔住了,看了一眼对面面色不太好看的昌宁与徐玉绫,再迎上谢珣专注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想学还是不想学。
若说想学,岂不是下了昌宁与徐玉绫的面子?
若说不想,太子的颜面又往哪里搁?
“我……”姜荔雪左右为难,两边都不好得罪的情况下,只好从自己身上找理由,“我太笨了,怕是学不会……”
“无碍。”谢珣起身,绕过她走到琴后坐下,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挑,发出“铮”的一声琴鸣。
琴声清冽空灵,琴后清俊无双的郎君银冠束发,远天蓝水墨枝叶纹常服将人衬得愈发冰冷落穆,他目光淡淡朝她看来,再唤她一声:“过来。”
分明神情寡淡,却似有一股温劲的力量攫住她的心神,她在他的注视中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与他共做一张长凳之上,中间隔了些距离。
他伸手将她捞近了些,附后扶正她的身子:“心口正朝五徽间,腹部距琴两拳,此位置最为适中,不仰不俯,不偏不倚 ,左按右弹,皆极方便。”
姜荔雪由着他矫正了坐姿,而后被他握住右手,置于琴弦之上。他的另一只手自身后环绕,托起她的另一只手臂,这样的姿势,几乎将她圈入他的怀中。
“右手为实,左手为虚,右手指法有抹、挑、勾、剔、打、摘、托、劈八种,左手分为……”
他边教着,便握着她的手一起拨弄琴弦。
琴声凌乱,不成曲调,与之一起乱掉的还有姜荔雪的心。
他为何这般突然要教她抚琴?
为何还要手把手的教?
昌宁公主和徐玉绫还在呢,这样亲昵真的好吗?
而且她们二人的脸色看起来比方才还要难看。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淡定的?
可她做不到啊,她心里兵荒马乱,脑袋晕晕乎乎的,什么指法,什么按法,全然听不进去。他与她挨得这样近,呼吸间萦绕着他身上的冰麝龙涎香,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两只手被他握着,僵硬地仿若新长出来的一般……
终于,昌宁公主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地拉着徐玉绫走了。
“殿下,公主她们……”她转头与他说话,不妨他亦闻声转过脸来,前后不过一息的时间差,因着挨得极近,她的唇不小心擦过他的脸颊,最后结结实实落在他的唇畔处。
气息交织中,他湛黑的瞳仁中映着呆若木鸡的她,唇上还有荔枝的甘甜,丝丝缕缕地侵入她的口中。
脑中轰然炸开一片烟花,随后便是无际的空白,竟一时忘了离开。
犹如两片花瓣落在唇角,轻柔的触感是谢珣从未有过的体验。
脑中恍惚记起在李侍郎家借宿的那一晚,她也是误打误撞吻了他的唇角,只是那一次来不及多想,便挨了她一记耳光……
思及此,他倏忽攥紧了她的手,免得下一瞬她又故技重施,要说他脸上有蚊子。
手上的力道一重,姜荔雪终于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往后躲。
只是两只手被他握着,身子亦被他圈着,她躲不开也逃不掉,只得惊慌失措地和他道歉:“对、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无碍。”垂眸扫向她莹润的唇瓣,这一次的接触竟然并不让他觉得厌恶,甚至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感。
“殿下……”
“嗯?”
姜荔雪挣了挣,被他握住的手碰到琴弦,又发出几声铮鸣:“你先放开我……”
谢珣松开手,怀中的人儿便如惊兔一般跳着逃开。
“殿下,昌宁公主和徐姑娘都走了,”她的一张小脸迅速蹿红,低着头不敢看他,“我们也回去吧。”
谢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