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乐安得了珠子, 高高兴兴地要去玩, 谢珣将她交给了宫人们, 便邀他去御书房说话了。

“七皇叔,那个人……没带来吧?”

“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防着呢?”谢瞻打趣他,“他前些日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现下正将养着,没个把月下不了床……”

晚上谢珣在宫里置了家宴,姜荔雪牵着小乐安也过来了。

白日里他送出的那颗粉色的珍珠,已经被姜荔雪镶嵌在了通草花簪中,戴在小丫头的头上,小丫头冲他摇着脑袋显摆:“皇爷爷,你瞧我漂亮不?”

“漂亮,你最漂亮!”

小丫头有点挑食,不肯好好吃饭,被谢珣又板起脸来训斥了两句,小丫头鼓着嘴巴,窝在姜荔雪怀里生气:“父皇又凶我……”

姜荔雪逗她:“那我们打父皇好不好?”

小丫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想了想:“不要,我喜欢父皇,舍不得打父皇,母后你帮我骂父皇就好了……”

“哈哈哈……”

童言稚语,却也是这世上最纯真动人的话。

小丫头吃饱就困了,姜荔雪便也匆匆用完,领着小丫头先回去了,留下他们叔侄二人尽情喝酒。

谢珣问他:“七皇叔,真的不打算再娶一个吗?”

谢瞻饮下一杯酒,唇角勾起一丝无奈的苦笑:“你知道方才我瞧着你们一家三口,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在想皇婶?”

“嗯,”香醇的酒在滑过喉咙,回味分明甘甜,他却觉得苦涩,“想着她若是没死就好了,或许我们也早就有了和乐安一样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谢珣便也没再多劝,与他对饮,聊起南境的事情来。

不知是谢珣的酒量见长了许多,还是他年纪大了酒量不行了,这一顿饭吃下来,他竟难得醉了。

谢珣早就让人收拾了一座宫苑出来。

宫人扶他过去休息,他仰面躺在床上,自怀中摸出了一个荷包。

那荷包上的绣线和花样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是,是他多年来时常抚摸才会如此。

里面装着一缕青丝,是当初两人被迫分开时,她拔了他的剑,割下一缕头发给他,说是此生怕再难相见,给他留个念想。

青丝,情丝,这轻飘飘的一缕,寥寥不过数十根,牵绊了他的一生。

他不知何时睡着了,荷包依然攥在手心,置于心前,像以前一样陪他渡过一个有一个漫长的夜晚。

光线忽然变得有些刺眼,头疼得有些过分,尤其是后脑勺,像是磕在什么冷硬的东西上一般,又疼又麻。

“他不会死了吧?”一道轻柔的声音,带着继续哭腔,“这可怎么办呀哥哥?我砸死人啦……”

好熟悉的声音。

那是好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一瞬间唤醒了他。

猛地睁开眼睛,便瞧见了一张方桃譬李的小脸,正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见他睁开眼睛,脸上的愁苦登时如潮水般退了个干净,欣喜道:“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谢瞻不是个会做梦的人,他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不会做梦,直到后来知道不仅有人会做梦,甚至还会梦游。

而现在,他居然也会做梦了,还梦到了自己十几年最想见到的人。

她的容貌还停驻最是姣好的年纪,让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摸一摸那张梦寐以求的小脸。

下一瞬,却被她冷着脸打落了手。

“你这个人,怎的一醒来就要动手动脚?”

谢瞻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方才被她打落的手:疼?

是疼的感觉,且如此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