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备心中好一阵不舒服。
我不与你计较礼节倒也罢了。你一个紫衣散人,连品级都没有的官儿,居然如此大口大气地对我说话。还真把自己看得跟皇上一样哩!
这句话,明显是在说我怠慢了他,没有迎接他嘛!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说:“哎呀北大人真是冤枉下官了!”嘿,他自称下官了。
“下官一早便到了迎候地点,没想到北大人要与民同乐,是从街那头过来的。下官在这里当郡守若许年,还从来没有见过百姓们如此爱戴一位朝廷官员!想必皇上知道了,更添欢喜!”
达备这句话,可没安什么好心。
若是皇帝知道紫衣散人如此受老百姓的爱戴,心中一定忌恨。
南宫雨岂能猜不出他的话意,笑道:“达郡守可是误会了!百姓今日之举动,可不是为了我。”
达备一听,想问:难道是为了迎接清月公主?
这话当然不好问,只问道:“下官不解。还请大人指教!”
南宫雨道:“达郡守应该知道,此次,我是陪同公主来的。公主离宫前,曾向皇上讨得三样旨意。”
南宫雨故意卖关子,端起茶杯喝茶。
达备这时才有空关注南宫雨身后站着的那个少年。
这少年一脸的稚气,外加一脸如冰雪一样的冷漠。
他看向达备的眼神,哼,竟跟看一条狗差不多。
达备决定不跟这样的下人计较。
“请问大人,是哪三样旨意?”达备小心翼翼地问。
对方越是傲娇,他就越是卑微。
南宫雨道:“第一样,公主要办一办欢喜郡的陈年冤案……”
这话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声霹雳,震得达备一阵头晕目眩,竟使他根本没有听清那后面的两样。
清月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得到的消息,公主不是专程来狩猎的吗?
难道,新凉风向皇帝述说了十几年前的那桩冤案?
不,不可能。
新枉刚刚来求过父亲。新凉风不可能这么快就……?
达备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紫一阵,尽入南宫雨的眼中。
“达郡守,你怎么了?”远远的,传来南宫雨的声音。
达备惊醒过来,慌乱地道:“听……听大人的意思,公主……也来了?下官为何没……没见到公主殿下?”
达备真恨自己的口吃。
南宫雨笑道:“公主一到贵郡,就一心想着去猎她的野兔山鸡。又不好让达郡守空等,所以命我坐了她的辇轿先行来了。”
达备身上直冒汗。
听这位紫衣散人的口气,竟是与清月公主的关系极其的亲密。公主的辇轿竟让他随便坐?
自己刚刚轻视他的那些想法,可真是愚蠢!
想到这里,达备的腰弯得更厉害了。
紫衣散人沉默下来。
达备一时找不到话说。
室内的气氛一时间凝固,达备身上又沁出了一层汗。
他正要找些无关紧要的话来闲扯。比如什么天气啦,物价啦,过节啦等等。
却听南宫雨道:“我一来贵郡,就听说郡守府私逃了一名姬妾,不知为何?”
看南宫雨笑盈盈的样子,分明也是找不到话说,故说说这些听来的闲话。
可是,达备最不愿意人提起这个闲话。
当初,紫姬半夜潜逃,达一革令他搜遍了全城也没找到。
最后父子俩的结论是:紫姬已经投河自尽了。
为什么父子俩这么笃定?
因为许多年来,没有女子能逃得过达氏父子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