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月底,程屹前的父亲就留置满半年了。简而言之,这是个节点,要么出来,要么就彻底进去了。
程父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否则也不会到羁押上限。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贺女士决定陪聊一会儿,贡献点力所能及的情绪价值,“你去见你父亲时,他是怎么说的?”
“根本就见不到。”
“哦…”良民贺女士并不知道其中规则,“那得通过律师?”
“只能这样。”弟弟深深呼吸,“我全告诉你,但是你别多想…”
每年暑假,程屹前都会回国给外婆庆生,去年也不例外。他刚刚登上飞机,突然收到了他父亲的来电,只说让他暂时不要回去,来不及解释便匆匆挂断。
可当时已经箭在弦上,跟他一同回去的女朋友沈曦冉劝他,飞机舱门都关了,此时下飞机恐怕不太合适,于是他便扣上了安全带。
然而飞机经停外婆家,他刚刚落地,北方便传来消息,父亲出事了,他作为某子公司法人有可能会失信被限高…
程屹前一头雾水,他名下什么时候注册公司了?可不容他多想,落地北方的沈曦冉连夜联系他,说订好了机票,让他跟她一起火速出境。
“那你为什么没走?”贺雨柔不是反讽,以当时的局面,飞走不失一个上上选。
“因为…想去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我得跟沈曦冉结婚。”程屹前后仰靠住椅背,目光盯住了煞白的天花板。
目的地是个中立小国,沈曦冉在那里有合法身份,如果程屹前作为丈夫跟过去,一切便顺理成章。就算再爱他,她冒那么大风险帮他也不是义务,作为回报,他跟她注册结婚也在情理之中。
可思虑再三,程屹前没去,“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在这儿的话最起码离我爸近点儿,要是隔着十万八千里,那可真就鞭长莫及了…”
贺雨柔点头,“那律师是谁给找得?”
“方叔,他是我爸合作多年的代理律师,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出事后一直是他给我传达的消息…”
程屹前的语速越来越迟缓,语气越来越犹疑,显然这一连串的事件都不对劲。
至于有多不对劲,贺雨柔未予置评,她只是幽幽道,“你舅舅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况且他还是近亲。”
不愿承认的,往往才是真相,贺女士有些不忍心,但也没办法,总不能撒谎。
按程屹前的说法,他滞留国内,多亏方叔叔出面帮忙调停,给了他现在的工作,不至于流落街头。程屹前一直心存感激,直到前一阵工作室项目纠纷,那个「沈总」浮出水面。
这就有意思了。不得不让人怀疑,沈家不计前嫌收留他,是不是为了将他控制在自家羽下,方便监视他。
牛奶彻底变凉,弟弟一口气喝光,“那你呢?”
你为什么对我好,你为什么事事为我考虑,咱们之间算什么,有朝一日你会不会背叛我?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问号,程屹前却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回答。
这问题太难了,时过境迁,事过境迁,变数那么多,又该如何作答呢。
可是贺雨柔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作出了回答,“可能是上辈子我欠你的吧。”
说不清的情愫一律视为亏欠。弟弟前世应该欠了她很多钱,而她则欠了他很多爱。
原本垂头丧气的程屹前听了这话,忽然抬起了头,“没错,就是你欠我的,所以你得还。以后即便出了些变故,你也得等着我,反正你在佛祖跟前发过誓不会离开我,就这么说定了!”
???
什么就说定了,怎么就说定了?贺雨柔也是服气。菩萨她老人家好难,受他这一拜保质期得是一辈子。
她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