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贺雨柔不着急告辞,静等着程外婆烹得桂花茶。头前儿她这个大外行只觉得老人家手艺了得赏心悦目,后来方知岂止是了得,那是超凡脱俗。
非遗传承人手作,这个福利非同寻常。程外婆一双素手相较于年龄异常的年轻柔美,有条不紊地在杯盏间腾挪。但见她扭头看向前前,缓缓道,“明天是不是就准备回去了?你去西屋收拾收拾东西,我跟小贺说两句话。”
程屹前抬头,“行李都在别院呢,没什么可收拾的…”
看大宝贝就是不肯动窝,外婆无奈道,“我还能跟她说什么难听的不成?”
小钱哥磨磨唧唧地离开,程外婆痛痛快快地掏出了一张卡,“密码是前前生日。”
小贺无声无息地拿起来,问道,“这是多少?”
“不多,够应个急,这本来就应该是给他的分红。”程外婆一声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几天也让你见笑了…”
往上倒两辈,程屹前父母两亲家相处得并不是很愉快。
尽管当年的江南茶马世家已经岌岌可危成了一个空架子,程外公仍不是很相中这个平凡人家出身的女婿,无奈女儿深爱,也只好迁就。
三十年河西,婚后女婿的事业平步青云,反观茶园的经营江河日下。举步维艰之时,程父在几个关键节点的鼎力相助让程外公刮目相看,但却让小舅子有了戒心。
程外婆一声轻叹,“我这么说你八成会说我护犊子,前前舅舅不如他爸爸脑筋活络,除了这点祖传的家当,也干不出其他名堂,我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上一辈人各自打着算盘,不影响前前跟外婆隔辈亲。幼时程父程母忙于事业,程屹前便是在这大宅子里跑着玩着长大。
“他父亲这次出事,他被人诓回来,让他出去躲躲他也不去,一心要回北边。现在我想着,可能是因为你在那里。”
贺雨柔捻着手里的卡,“所以您给我这个卡,不是让我拿钱离开您的宝贝金孙?”
“想得倒挺美!”
伴着程外婆佯装嗔怒,有些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些。小贺将卡片仔仔细细收好,“您有些小看程屹前了,他留在那里是有他的事做,他挺认真的,说真的,他可能不需要您的钱…”
“我知道,但是他现在不是跟人合伙,万一用得到呢,还是拿着吧。”
茶盏已空,桂花香气还在,贺雨柔点了点头,“还有件事我想跟您说,他留在北方,肯定不是全为了我…以后如果他需要帮忙,您不能不管。”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语气也是软软糯糯的,所言之事却不容拒绝。程外婆不作声,算是默认,她知道小贺意有所指,是在说程屹前的父亲。
对于父亲的事情,程屹前不会坐视不管,但他孤立无援。所谓树倒猢狲散,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巴不得撇清关系,程舅舅明显就是在打着还钱的幌子划清界限。
两人聊了不过十几分钟,窗棂上便有人探头探脑,贺雨柔没脾气,拉开门,“回去了。”
程屹前伸着脖子看看外婆,老人家似笑非笑地冲他摆了摆手,轰他走。弟弟三步两步追上贺雨柔,“外婆跟你说啥了?”
“闲聊几句,给了我一笔钱。”
晚风轻轻,程屹前停住了脚步,侧脸看着她,满目的犹疑,“你要拿钱走人?”
贺女士回眸,“你别说咱俩还挺有默契,我刚才也这么问你姥姥来着~”
他抿着唇,面色铁青,身体紧绷,在这个问题上他真的是听不得一点玩笑。贺雨柔伸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你不肯留在这儿,现在又和小夏合伙,她老人家让我帮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仅此而已。”
他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发丝,深深呼吸赶走脑中那些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