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了一下头,像只好奇小猫。

“没事,截张屏,给我家人看看。”

从二十四扫房子开始,贺雨柔便开始和亲爹亲妈欢欢喜喜过起了大年。

这几乎是贺雨柔成年后第一个完全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的春节,没什么亲戚要应付,也不用考虑男朋友的家长,每天安排的节目只要自家人开心。

贺雨柔心存感激,她当然知道父母为什么坚持要过来陪她。像她这种亲戚朋友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突然遭受了身体感情的双重滑铁卢,一旦回去出现在亲友面前,真真假假的关心必然如排山倒海,令人难以招架。

然而,这世上真正盼你过得好的人,又有几个呢。

年三十,跟着电视倒数完毕,贺雨柔准备去睡了,守岁的意思到了就行了,他们家不打算真熬一宿。手机接二连三地震动,里面的程屹前却安安静静。贺雨柔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动了动手指,往他们的那个对话框里扔了个炮仗。

片刻过后,弟弟打她视频,她接起来,“忙呢?”

他那边镜头晃晃悠悠黑洞洞的,看不清背景,找好角度摆正手机,他看她穿得单薄,“躺被窝里去,外头冷。”

于是在这个既热闹也寂寥的大年夜,他抱着吉他,远在千里之外,给她弹奏爱的罗曼史。

贺雨柔裹紧他的被子,仿佛拥有了一个属于他们俩的拥抱,心如止水,垂眸静听。

妈妈说得对,她大概真的不需要他什么,只这点无用的浪漫,就够了。

寂寞夜长,快乐昼短。转眼到了破五,贺雨柔给程屹前正式发去通知,问他要不要提前一两天回来,她爸妈回去之前一定要跟他见一面,“就跟你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吧。”

“嗯,”这回程屹前没再推三阻四,“我明天上午就到。”

“就是的嘛,”贺雨柔松了口气,“换位思考,要是你闺女将来跟个男的一起住,你不也得问问。”

“呵”,程屹前冷笑,“要是我女儿敢这样,我打断那个野男人的腿!”

???

次日中午,程屹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刚一进门,贺爸贺妈一碗下车的面,立刻让他放松了下来。饭毕,弟弟端出来贺雨柔的一套茶具,“叔叔去我那屋尝尝我刚带回来的新茶?”贺爸欣然前往。

次卧门一关,贺雨柔开始收拾程屹前带回来的特产。看她动作缓慢心不在焉,贺妈拍了拍沙发边上的空位,“先别忙活,过来喝杯菊花茶。”

小程带回来的这些饮片着实出彩,礼盒上没有厂家,也不知道哪里有卖。贺妈瞄着六神无主的女儿,揶揄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贺雨柔电视也看不下去了,扭脸看向了窗外,却发现外面飘起了雪,她惊喜地奔向窗边,“下雪啦!”

今冬的初雪久候不至,几度阴霾没有下文,贺雨柔数次失望,便放下了念想。想不到在她没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大雪却悄然而至。

片片雪花随风飘舞,借着北风的裹挟舞成了鹅毛大雪,从灰濛濛的天空翻飞而下,不一会儿功夫,目之所及就银妆素裹了。

贺雨柔的故乡冬天时常下雪,雪中温暖的房间装满了她关于成长的美好记忆。她抱住站在身边陪她一起赏雪的母亲,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只不过跟他在一块的时候特别轻松,想干嘛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