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回了山庄,夜幕低垂,好巧不巧,活动刚刚散场,联谊的同事们正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从大堂经过。程屹前不动声色,衣兜里的手却悄悄放松了力道,看似牵着,实则轻轻一甩便能抽身而退。

贺雨柔唇角微扬,嘴炮打得倒是很响,到了人前怎么怂了?你方才的霸气呢?

她右手轻轻攥住他的指腹,左手伸出去就要把帽子摘下来,程屹前低下头侧过脸,下巴颏抵在她羽绒服帽毛领子上,低声细语,“刚才在你们领导面前怎么说都无所谓,那位大姐肯定不会出去乱说,这会儿要是被你们同事撞见,那就不一样了,你想清楚~”

再怎么说也是个头头,以后贺雨柔即便真把程小哥儿端出来当盾牌,主席心知肚明也不会戳破。但是若是今晚被同事们当场抓了包,那众人私底下如何评说可就不一定了。

说好听点是一见钟情,说难听点是这小贺是不是生病失恋受刺激发疯了,碰见个帅哥就不管不顾地贴上去了,人家比她小那么多。

掉价,轻浮,饥渴。

程屹前真是长大了,懂得人言可畏了。从前那个夏天,他何曾顾及过这些。

每一个拥抱都不能有缝隙,每一次亲吻都不许分心,管它时间地点谁会围观。现在呢,牵个手都要思前想后。

贺雨柔不紧不慢地摘下了羽绒服帽子,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后悔了?怕我挡你桃花?晚了。”

说罢她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对上远处同事探寻的目光,还特意摆了摆手打招呼。

程屹前直起了腰身,顺着她招手的方向冲人家点头致意,低沉的嗓音掩不住笑意,在她耳畔轻声道,“你才是后悔都来不及,你猜他们会怎么说你,鬼迷心窍?色胆包天?”

程小哥儿的自我认知挺清晰,现阶段的他不能说一文不名,但除了美色,着实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

不过他这句话倒是给贺雨柔提了个醒,就算鬼迷日眼,也该让鬼有个着迷的理由。她冲大堂那架三角琴扬了扬下巴,悄声道,“上去弹一段,散发一下魅力,让我迷上你~”

十八

据说当晚亲眼目睹了程屹前如何开屏的女同事,大多很能理解小贺为何一眼沦陷。

试想,清冷的光线越过透明的玻璃屋顶,皎洁的月色被大堂的水晶吊灯散开过滤,成一室暖柔的鹅黄。年轻的男子身姿笔挺,流畅的音符从他修长骨感的指尖倾泻而出,和他眸中溢出的专注汇成汩汩暖流,不顾一切地全然奔涌向你…

偏偏他此时献给你的,还是绵绵略有些戚戚的「月光」。

美男洗眼,贺雨柔莫名生出了些虚荣心。她唇角噙一丝轻笑,看似在专注聆听,余光则一直在捕捉路人无声的赞叹。

高大,帅气,阳光,加上不管是无心还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款款深情,这一型男生从学生时代到婚前一直都很受欢迎。

之所以截止到婚前,因为上述特质在婚姻生活中根本就不占什么权重,甚至是招致婚后悔不当初的重要因素:好看有毛用,脸能当卡刷?年轻呢,更没有,终极要老的。

不过贺雨柔又不是要跟美男过日子,两人只是友情给对方撑个场。一曲终了,居然还有稀稀落落的掌声,程小哥儿唇角上扬作谢幕状,贺雨柔忍俊不禁,“要不你原地出道吧。”

程屹前无视她的调侃,“我给你留了空,怎么不上来跟我联弹?”

你看,他从不独自浪漫。

贺雨柔自幼学琴,琴艺不说有多精湛,当个键盘手没问题。她嘴角仍挂着那丝浅笑,半天没吱声。等上了电梯,四下只有他们二人,方才淡淡道,“之前应该有个女生,四手联弹跟你配合得很好吧…”

程屹前转过脸来盯着她,一言不发,看得贺雨柔心里发毛,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