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十岁的开端,贺雨柔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的人生会在二十八岁这年失去这么多。

彼时大二,她刚接受了研一学长洪泽的追求,两个人约在食堂吃晚饭。交往之初,四目的柔情里多少带点小心翼翼,壁挂电视上播放着娱乐新闻,一个美若天仙的大明星忽闪着蝴蝶翅般的长睫毛接受采访,她说她一定要在二十八岁之前结婚,以后至少要生两个孩子…

这个说法贺雨柔头回听说,她满心狐疑:要是二十八岁结不成婚的话会怎样?会犯天条吗?

彼时她咬着筷子尖儿喃喃自语,“我二十八岁的时候,会干嘛呢…”

洪泽抬头扫了一眼屏幕上那个明艳的女星,将他餐盘里的鸡腿肉夹给贺雨柔,淡淡道,“如果还在我身边,大概已经嫁给我了吧。”

时过境迁,昔年的面红耳赤通通早已不作数,再过几天就是贺雨柔二十九岁生日,在此之前的二十八岁,她先是失去了一侧的甲状腺,然后闺蜜之一跟她断了交,最后和洪泽分了手。

坏事接二连三,霉运旷日持久,什么星座水逆完全不能解释,难道结不成婚的二十八岁真得会犯天条?

这还不算完,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也来凑热闹。这不最近家里的网络又出了毛病,老牛破车奇慢无比,开个线上会议,每回都是她的画面卡成马赛克,领导直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不想参会。

于是站在二十八岁的尾巴上,贺雨柔一声长叹,她连个好用的网络信号也要失去了。

哀叹归哀叹,日子还得照样往下过,周六中午十点,她约了网络工程师过来维修,手机叮咚一响,服务号推来工程师即将上门的消息。

贺雨柔起身,在居家服外面套了件粗针毛衣,走到玄关的镜子前照了照,将头发重新绑好。确认自己衣着得当,刚要转身坐回沙发,想了想,又打开鞋柜,从里面拿出来一双男士拖鞋摆在外面,方才归位。

等工程师按门铃进了屋,贺雨柔不禁暗自挑眉,叹自己多少有点被害妄想,该自我保护的是人家小伙子才对。

来者身材健硕挺拔,手指骨感修长。茂密微卷的发丝堪堪掩住了乌黑的眉尾,一方黑色口罩半遮面,至于口罩下面到底是何等风光,令人无限遐想。

小伙子附身低头下去穿鞋套时,宽松的工装裤也藏不住的腰身好线条一展无遗,贺雨柔脑中莫名飘过一条弹幕:「翘屁嫩男~」

这都什么跟什么,要搁以前,贺雨柔必定羞愧难当,为她这暗搓搓见不得光的「精神玷污」无地自容,说不定人家戴口罩防得就是她这号大姐。

可现在并非从前,都这岁数了,又经历了那般人生起伏,饮食男女人之常情,谁让他长得美而她刚好又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心中的小浪花再如何荡漾也不能露出花痴脸,贺雨柔老老实实地接过工程师递过来的确认单据,刻意没去接小哥儿递过来那支笔,而是从茶几上随便抄起一支家里的,避开了可以「合法」与帅哥肌肤相亲的机会,规规矩矩地看单据准备签字。

小哥儿手脚麻利,很快便排查出了问题所在,“您家的网络没改密码,现在还是初始密码,被十多个人蹭网,拉低了网速,重新设置一下密码就行了。”

从这人说出第一个字开始,贺雨柔就莫名觉得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他的声线有着与身形轮廓不相称的浑厚低沉,仿佛在他胸口里安放得不是两片肺叶,而是一口古朴的钟。

不等她的脑海再做过多回放,小哥儿又将手中的平板递了过来,“请您输入一个新的密码,自己一定要记住。”

“哦…稍等,”贺雨柔答应着,放下纸笔小跑进卧室去拿她的小本本。输入密码这种操作对于她而言,每一次都是直接去点击「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