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恐惧与危机的双重威胁下,凭巫曦如何强忍,泪花还是夺眶而出。他抽噎着,拼命揭掉那些立刻结成冰珠的眼泪,像没头苍蝇一样,一股脑地四处乱转。
只是他越哭,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狞笑和讥讽声越大。巫曦心烦意乱,终于?,在茫茫浩大的风雪中,他隐约看到一座小小的雪丘,隆起?在平滑如镜的原野上。
那是什么东西?
巫曦不知道,更没法探知,但他直觉地意识到一点,那是个?异常的所在。
在一成不变的大荒,异常就意味着机会,不管那是生的机会,还是死的机会。
他决定博一把。
巫曦拼命加快了速度,他连滚带爬地在雪地里翻腾,最后?,几乎在厚厚的雪堆里游起?泳来了。那些妖兽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纷纷掀起?尖啸的动静。
“他要跑!”
“他要钻进那里头!”
“拦住他,吃了他!”
巫曦咬紧牙关,他忘记酷寒,忘记极度的低温是如何像钢刀一样剜剐自己的皮肉,一心一意地向着那个?小雪丘钻过?去。头顶风声阵阵,他拼命下潜到雪里,躲过?了一下空袭。
近了,已经?很接近了!
妖兽在空中喧嚣地大叫,用翅膀掀起?咆哮的风浪,这不仅将巫曦直接吹得飞了出来,也令他离目的地更进一步。
巫曦降落在雪地上,没有丝毫喘息的时机,只听上方再次传来凌厉的风声。他下意识俯身,肩膀还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擦过?,瞬间的巨力,令他就像一个?轻飘飘的,纸做的玩偶,“扑”地飞出去十多米远,栽倒在雪地中。
许是巫曦此刻一心只想着一个?目标,当下居然?没感觉到什么受击的痛楚。情急之下,他的脑子转得很快,赶不及爬起?来,立刻四肢并用地挖进雪地,像一只咕涌钻地的小动物,冒死游向雪丘的位置。
巫曦刨开积雪,忽而惊喜地发现,这不是雪丘,而是一栋被雪掩埋的陈旧木屋!
他的手上绽放出断断续续的火光,巫曦使劲弹崩生锈的门锁,一把拉开房门,纵身滚落进去,用已经?肿起?来的肩膀死死抵住门板。门外,妖兽正?卷起?狂浪的雪潮,铺天盖地地朝这间小得可怜,也简陋得可怜的木屋吞没过?去。
“这里从此就是我的家了!”他抱着头,闭着眼睛大声叫喊,“没有我的准许,谁也不能进来!”
奇异的事发生了。
随着他脱口而出的话语,古奥玄妙的咒纹盘旋而出,淡淡的金光沁透每一隙漏风的墙缝,也漫过?顶上早已朽烂的茅草。
这光比玻璃还要薄脆,却将足以撼动山岳的巨力牢牢挡在翻飞的落雪之外。妖兽的每一次挥击,每一次重砸,全被消弭成了轻飘飘的巴掌印,有气无力地拍在木墙上。
巫曦瘫坐在地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竟是长留国的崽子……”
“他是少昊的后裔?”
“晦气!真晦气!”
妖兽们大声叫骂,只是奈何不得钻进木屋的小小神人。连番挑衅、叫嚷过?后?,便悻悻地高飞起?来,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去了。
巫曦紧紧裹着厚重的织物,目光呆滞,一声不吭地发着抖,直到门外的动静逐渐远去,只剩下风雪的啸声。
数万年后?,大荒的诸天神佛尽皆远去,徒留神人代代繁衍,代代式微,在这片无垠无尽的大地上困难地夹缝生存。
巫曦正?是长留国最小的王子,而长留国的神人独有的天赋,名为“守生”。只要长留人认定了所处的封闭空间是“家”,那么无论这个?空间有多脆弱不堪不管它是恢宏的宫室,还是一个?破烂的竹筐长留人认定的家,都一定会护佑他们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