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九如一口?气没?喘上来,这一刻,完全是人体本能的反应占据上风,他?还没?叫出声来,一个虚弱无力的巴掌已然拍在这玩意儿的脸上,给它打得脑袋一偏。

扇完这下,他?愣住了,殷不寿也愣了。

其实并没?有很痛。这个人生着病,力量衰微,耳光打在它脸上,便如一个飘荡荡的抚摸,令它的表皮酥麻了一下又一下。

静默数息,殷不寿说:“……你打我。”

贺九如本来就体力不支,这下相当于?剧烈运动了,他?喘了好?一会儿,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于?是道?:“谁让你大?晚上在这儿吓人?”

说完,一人一魔都滞住了。

贺九如心道?这什么氛围,怎么如此黏黏糊糊,跟调情似的?

他?撑着脖子,不知为何,尽管面前?这家伙长得如此不堪入目,他?心里却没?多少?畏惧之情,反而像是看多了般,丑着丑着也就习惯了。

“你是凶神吗?”贺九如艰难地问。

殷不寿道?:“我是殷不寿。”

“殷不瘦。”贺九如说,“你是不是要问我,那?个问题?”

殷不寿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在回味那?一巴掌的感觉,闻言,它呆呆道?:“是不是你?”

贺九如:“对对对,就是这个……”

他?气若游丝地缓了一阵子,实在没?得办法,唯有死马当活马医,道?:“你先给我,给我拿点吃的来,我再答你这个话,我快饿死了……”

谁敢指使凶神呢?换作旁人,殷不寿早给他?四肢都生生地扯下来了,可听了面前?人的话,殷不寿忽然伸出爪子,隔着褥子,捏了捏人皮包骨头,细成一把的腰。

……怎么瘦成这样!

殷不寿大?惊失色,莫名的恐慌袭上这凶神的心头,令它慌乱扭头,直接破墙而出,给房子撞出一个大?洞,“嗖”地飞走了。

贺九如:“……”

深秋冷风刺骨,他?无语地往被褥里缩了缩,躲起来。

不消片刻,凶神回归。它硕大?的利爪里,捏着几粒小小的,热腾腾的水晶包子,对比它的掌心,便如袖珍玩具般搞笑。

“热的,这个,”殷不寿说,“你吃。”

哦耶,太好?了!肉包子!

贺九如真成了饿死鬼投胎的,他?不管不顾地扑腾起来,管你是什么邪魔凶神,这会儿就是阎王爷给他?递吃的,他?都爬起来吃了。他?狼吞虎咽,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大?塞特?塞,不慎呛着,噎得直翻白眼。

“水,水……”他?连忙指挥凶神,“卡着嗓子……”

殷不寿在房里绕了两圈,没?发现水,继续在墙上撞出第二个大?洞,出门找水去了。

须臾回来,爪子里抓个精致的金玉茶壶,不知道?去哪里抢的。它着急忙慌地把壶挤进人的手里,谁知金玉质地沉重,贺九如咳得翻江倒海,更兼手脚无力,只是捧着打颤。

殷不寿见状,赶紧抢回来,用爪尖小心翼翼地捏着脆弱的壶身,笨拙地给人喂水。贺九如猛喝了几口?,胸膛剧烈起伏,好?容易缓过来。

“有没?有粥,”他?咳得气不匀,沙哑地道?,“想喝粥。包子怪好?吃的,还有吗?再来几个。”

殷不寿:“哦,哦哦。”

凶神没?有思考,抑或是来不及思考,人的指令,话语,一举一动,仿佛某种深入骨髓的烙印,令它情难自禁,甘心发愿听从。人饿了,要吃的,它就给他?吃的;人呛了,要喝水,它就给他?找水;人吃了,喝了,还要提出更多的要求好?啊,为什么不照做呢?反正?,这全是很容易实现的愿望,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用了比先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