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牠讥笑道:“如此看来,你俩倒是一对落难鸳鸯啊!”

贺九如气得头晕眼花,更饿得头晕眼花,平日里锻炼出来的嘴皮子,这会儿实?在?施展不出来了,只得眼冒金星地喊道:“……去你先人!我八字很硬的,你就等着被我克死吧!!”

余音不绝,但是五瘟老祖已然离开了,只留下他和巨山般的尸首待在?一起?。

不行,我一定得想个办法?……不行!

贺九如声嘶力竭地喊完这一嗓子,体力已是强弩之末,连着向后踉跄了两步。他喘着粗气,望见远处横着某类动物的巨大尸骸,遂跌跌撞撞地跋涉过?去,坐在?颅骨上休息。

我不能?坐以待毙,届时殷不瘦被一块块地削成回锅肉,我则在?这里烧成一堆烂骨头,怎么看怎么划不来……

他自言自语道:“它说了,是因为这个什么老祖的壳太?厚……嗯,现在?看来,还要加上一个爪子利,所以它吃不下去……”

贺九如环顾四周,迟缓浑噩的大脑,突然灵光一闪。

“从里头开始吃不就行了!”他吃惊地坐直身体,“虾壳很硬,可是虾肉软啊!蜈蚣胃里又没有甲壳,只要它能?进来……”

说到这里,贺九如沮丧地失了声。

“……这就是问题,殷不瘦没办法?进来。所以,要怎么才能?把它放到蜈蚣肚子里呢?”

他无精打?采地蔫巴下去,重新?靠在?滑溜溜的骨头上叹气。

没来由的,贺九如想起?了他们?的初遇。那时候,殷不寿还是个奇形怪状的家伙,有人形没人样,第一次见面就吓得他跳起?来,一拳打?飞了它。

然后它自己爬起?来,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然后他们?一起?穿越鬼怪横生的居所,与仙宫的仙人们?作对。老人常说,家禽会把破壳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当娘,假如这个原理一样适用于殷不寿,那此鸟长?得也?太?磕碜了些……

说起?来,贺九如一直很困惑,他实?在?搞不懂,当时在?三仙的梦境里,殷不寿是如何找到他,追逐到现实?世界里来的。毕竟此前他坐在?轿子里,被纸人抬着走了不知?多远的路,最后又是抓着一只大鹰的灵魄逃回松林村的,绕是如此,它仍然阴魂不散地跟上了他……

贺九如缓缓地睁大了眼睛。

他蓦地想通了。

是梦。

和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殷不寿同样拥有在?梦境里穿行的能?力!

只是身为非人的存在?,殷不寿的能?力应当比他更加透彻。它完全可以用本体穿行在?梦境之中,无视空间与地理的限制。

我懂了!我已经懂了!

贺九如无限欢喜,迫不及待地跑向前方的尸山,因为跑得太?急,他还重重跌了一跤,鼻子碰出血来,他也?仅是胡乱擦擦,爬起?来接着跑。

到跟前了,贺九如一边对尸体疯狂道歉,一边拿下那些还能?用的衣物,收集一大摞,再利用难以腐坏的骨殖,搭起?个简陋的床架。铺好“床单”,他急急忙忙地往上头躺好,勒令自己,不管不顾地闭目睡觉。

他再度入梦。

五瘟老祖果然不曾睡着,在?非物质的世界,没有巨蜈蚣的躯壳禁锢着贺九如的灵魂,他得以轻盈地攀上山巅,举目远眺,焦急地寻找殷不寿的灵魂。

但凡他睡着,殷不寿总会跟着在?梦境的世界里出现,仿佛它一直就在?那里似的,而无相魔本来便无需睡眠。是以贺九如揣测,对于“无相魔”这么特殊的个体而言,它是否不必通过?心相的方式,就能?穿行两界?

在?一座大山的角落里,贺九如验证了自己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