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的女儿来了,贺九如赶紧起身,但?不等?他开门,房门已经无声开启,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站在屋外,手里托着木盘。
女郎羞涩一笑,进?来放下一碗饭,两碟菜,一边摆桌,一边道?:“郎君刚刚可是睡着了?我?方才敲门,见无人应答,所以又等?了一会儿。”
贺九如忙说:“劳您费心了,确实小睡了阵子。”
“您梦到什么啦?看您睡得那么香。”女郎低低地?笑道?,“是不是梦到好吃的了?”
她这么一说,贺九如的视线就移到了桌子上。
盘子里瘫着几张菜叶,被油一浸,犹如软塌塌的人皮,了无生气地?堆在上头,数杆菜心,就像折断的指骨,僵硬硬地?交叉支棱。
“不是梦到饭食,”他情不自禁地?说,“是鬼。”
女郎的手臂停了一下,道:“鬼?是什么样的鬼?”
“恶鬼,”贺九如道?,“青面獠牙,想吃人的恶鬼。”
“啊!”女郎十分惊讶,“难道?说,是这样的鬼吗?”
背对着贺九如,她猛地?转脸,头颅直接扭至身后,黑发黏连纠缠,一张鬼脸苍白似纸,利齿如刀,双目唯余漆黑的空洞,溅着两行淋漓的血泪。
贺九如:“!!”
贺九如:“我?去你”
他吓得原地?起跳,接着箭步上前,马上就要一拳捶在鬼脸上,然而身体再度一踉跄,倏地?睁开双眼?。
贺九如骤然惊醒,“咣当?”扑在桌子上。
……是梦。
这仍然是个梦?
他的冷汗浸湿了后背,心头的重跳一直不曾平息,两重诡异的梦境让他的神魂摇曳不定,无法平静地?稳定着自身。
也?就是我?的命硬,八字也?硬,否则早就魂魄出窍了……
贺九如站起来,他确定自己走到了鬼魂缠绕的凶险之地?,只是还不确定该如何破解。寻常遇到的鬼灵,要么对他退避三舍,要么在凶性发作前被他打得魂飞魄散,如今遇到的恶鬼,却?控制住了整个梦境的节奏,难免令他觉得无所适从。
这时,房门又一次被敲响。
贺九如站住脚步。
已知鬼魂可以从门与窗的两重途径进?到房间,我?若要破门而出,难保不落入恶鬼的计谋,可我?要是等?在房间,那就必须尽快打中鬼灵的本体,以免再多几重梦境,被晃得神散魂丧。
所以,它?这次会从哪里来?
贺九如谨慎地?观察着室内的环境,门外的敲响一阵疾过一阵,夹杂着女郎细细尖尖的呼喊:“郎君,你在里面吗?开门啊,我?来给你送饭了!”
贺九如沉默地?绷紧了身体,慢慢朝窗口退去。
门板震动片刻,不动了。
一派寂静中,贺九如身边的窗格哗啦一响,惨白鬼面陡然探进?,裂开血红巨口。
“小郎君,怎么不开门?”
贺九如早有?防备,抄起桌上的砚台,一砚轮出!
“我?开你的头!!”
当?下一砖横扫,直把女鬼轮得头破血流,哀嚎一声,向后倒飞出去。
打中了!
贺九如跳出窗户,追着恶鬼,提着砚台就要打。此刻的小巷人家已经变成了阴森鬼墓,乱石掩映在丛生的枯枝败叶里。
“黄口小儿!”女鬼狂怒大骂,“你可知我?是谁,我?乃……!”
它?被一砚撂在地?上,头上破了一大块,却?像个石雕泥塑的人偶,贺九如管不了许多,接着一砚砸出,把剩下的脑门哗啦打得稀烂。
鬼魂发出叫人恶寒的嚎叫,脱离了人偶的躯壳,逸散成一缕黑烟,朝着远方去了。贺九如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