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牠的意?料,一向如臂使指的法宝,竟没有?听从牠的命令,只是继续拥堵在街道上微微弹动。

长宝仙官皱起眉头,喝道:“来!”

铜钱浪潮依旧没有?回应,唯有?颤动的幅度越发剧烈。

长宝仙官的脸已经阴沉下来了?,牠猛地抓起两圆小楼大小的黄金元宝,犹如经天流星,先后悍然撞向铜钱海潮。巨响大作,那两颗元宝也像被吸附进了?数不尽的铜钱当中,纹丝不动地凝固在接触面上。

贺九如连滚带爬地扑到前面的屋顶上,专注地瞪圆双目,试图看得更清楚一些。

铜钱山的缝隙中,逐渐流淌出了?漆黑的,翻腾的,粘稠的污泥状液体。

它们比世间最猛烈的王水还要厉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如山如海的铜钱,并且借助它们快速地扩张着身形。它们吃干净了?那些长眼睛的钱币,接着吃干净了?两颗大如楼房的元宝,最后耸立在城中的,是近乎与?长宝仙官一般巨大的漆黑泥浆团。

无形无相?,无体无貌。

长宝仙官慢慢攥住手中的明珠,像攥着一棵救命的稻草。

“无相?魔!”牠凄厉地嘶声道,“无相?魔,你来了?!你来找我了?!”

“呃……其实它是跟着我来的。”贺九如小声插话,“也没有?专门?要来找你啦……”

东西没有?回话。

它腾空而起,恍若一团迅猛如电的乌云,一道至恶污秽的天罚,沿途吞噬了?不尽的白银偶人,无数的金银财帛,朝着长宝仙官当头罩下!

仙官慌不择路,惊惧地摇响一身尖锐钱财,只顾着将明珠举起,试图以光亮阻挡无相?魔的脚步,然而一切都?太徒劳了?,明珠须臾碎裂,光芒寂灭,无相?魔腐蚀,并源源不断地榨取着融化的肉山浆液。

长宝惨叫的时间并不长久,仅是短促地划过?夜空,便就此终止。无相?魔贪婪地吃尽了?牠的一切,最后将牠的残躯一并连根拔起

贺九如一眼看到,长宝仙官像极了?一株扎根在金河城里的肥胖植物,身下的肉须根系俨然分明,当下恶心得差点气不顺,一头撅过?去。

金河城里,仙官不见了?,东西的体型同时在缩小。贺九如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跑过?去看看。

“喂!”他叫道,“你没事吧?还好吗?”

在那个长宝遗留下来的彻地巨洞旁边,贺九如瞧见了?东西如今的形态。

它重新变回了?原来瘦长高大的外?观,只是被肤色覆盖的地方?更多?了?。以前顶多?只有?一张惨白的脸,如今连肩膀都?是阴白的的颜色。

……不得不说,这点变化对它自?身的美丑来说,实在不算很?大。

“你怎么样?”贺九如小心地道,“你,你受伤了?没?”

听见他的声音,东西转过?一张依然畸形的脸,它的爪子?正拼命在嘴里捋着什么。

“怎么啦?”贺九如赶紧问,“是嘴巴伤着了??还是吃到了?什么不该吃的……”

“嗯,嗯嗯……”东西发出沙哑的声音,“我,我……”

“你?”贺九如一惊,“馍馍,你会说话了?!”

吞噬了?长宝仙官之?后,它总算长出了?一条完整的舌头。

“我……名字,”东西断断续续地道,“有?,名字。不是馍馍。”

贺九如:“哦?”

它确实是有?名字的,依稀记得,在那些永恒漆黑,永恒漫长的日子?里,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不停地对它重复着一个名号,它因此被人为地赋予了?意?义,身上的枷锁亦因此更加坚固,难以逃脱。

“殷……”它迟疑地说,“殷……不寿。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