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人冷酷的,无情的,不讲道理的, 甜蜜的,坚强的,温暖的人弹过脑袋之?后,奢遮只得不情愿地发?挥自己?的功效, 亲自吹上一口气,把那些杂乱无章的梦境全从?哀露海特的心间?赶走。

故而祂没有梦,没有忧愁, 更没有烦恼。不知为何,哀露海特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环绕。

譬如一觉睡醒之?后,世界不会毁灭,神殿不会崩毁,曾经费劲千辛万苦维系的微薄秩序, 不至于像纤渺的蛛丝那样根根崩断……一切都很沉厚、坚实, 祂并非置身于摇摇欲坠的尖塔,而是被一望无际,平坦强壮的大地所支撑。

哀露海特呼吸均匀,毫无知觉地翻了个身,悄然?压扁了从?人类胸口上滑下来的奢遮。

奢遮:“!”

黑晶色的飞蛾激烈扑腾,翅膀尖几次扇到?安提耶的尾端, 天空主君即刻惊醒, 睡眼惺忪地转身, 仔细观察了半天,终于揪住奢遮的触角,把祂从?哀露海特的肚子底下拔了出来。

阎知秀半睡半醒地“嗯”出一声, 恍惚间?抬手,发?觉胸口空空荡荡,下意识开?始到?处摸蛾子,不小心就在?哀露海特的肚皮上拍了两下,静悄悄的黑夜里,顿时传来响亮的两声“啪啪”,宛如农夫相中了一颗滚圆的大西瓜。

卡萨霓斯迷迷糊糊地躺在?人的颈窝里,喃喃道:“谁开?枪……”

奢遮强忍怒气,总算爬回阎知秀身上,看到?唯一还睡得香甜的银盐,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跟着在?祂的屁股上踹了两下。

……子弹打我身上了?银盐安详地垂着触角,慢吞吞地想。

好?吧。

第二天一早,恒星的光辉如约而至,照耀在?水晶窗内。

神是不需要睡眠,更无需休憩的,不过为了喜欢才这么做,因此?蛾子们全跟着阎知秀的生?物作息时间?起?床。

“祂还没醒啊,”卡萨霓斯将长发?拨到?耳后,好?奇地端详呼呼大睡的哀露海特,“不会要睡上个一两百年吧?”

“最多几个恒星日就醒了,”奢遮冷声道,“谁敢让祂睡那么久?到?时候又得把罪过怪在?我头上。”

“别这么说,”卡萨霓斯笑嘻嘻地环住祂的肩膀,不顾对方阴沉的表情,“我们可是一个家庭”

奢遮手里炸出一大团奶油,糊在?卡萨霓斯脸上,还没等挨近皮肤,奶油便化?作飞落的玫瑰,吹散在?绒绒的地毯上。

“卡萨霓斯不要捣乱,”阎知秀随口道,“谁说想吃浆果馅饼?”

“我我我!”安提耶从?宫殿的另一侧大喊,“我要!”

卡萨霓斯噘嘴:“什么?我也要!”

“那你就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奢遮猛地把祂顶开?,“否则当?心我给你的馅饼填满涩苦的石油!”

卡萨霓斯吐出舌头,作为回敬。

实际上,宫殿里的气氛仍然?有些紧张。安提耶不太和奢遮讲话,祂们过去的多番拼杀摩擦,令两位神祇至今无法融洽地相处;而奢遮更加防备银盐,祂警惕这位主神深不可测的狡诈,并对祂惯常挂在?脸上的,彬彬有礼的面具感到?嗤之?以鼻,筹划着早晚有一天要在?人类面前?揭开?祂的真面目;银盐亦对祂不冷不热,暗自怀着一点高?高?在?上的轻视,但毋庸置疑,卡萨霓斯是祂强力的竞争对手。

至于卡萨霓斯祂很清楚自己?的定位,祂是气氛活跃者,派对的狂欢客,有祂在?就没有冷场的时候。祂亲近奢遮,对安提耶带着嗤笑的宽容,银盐呢,祂总看不惯那样的伪君子作派。

这就是说,磨合的时期必将产生?许多不和谐的小尴尬。幸而阎知秀在?许多个团队里待过,深知不是所有人都适应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