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事故全部归咎于?徐久。在主管心里,倘若6号没有笑,他就不用气?冲冲地过去揍人,他不气?冲冲地过去揍人,肯定就不会摔得?那么惨,更遑论被一群低级员工公?报私仇。
徐久抿着嘴唇,深深呼吸,他隐忍地垂下眼睫,但水母的身体稍微一动,他立刻就有所察觉。
他急忙按住一根触须,嘴唇蠕动,挤出一个字:“别……”
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他们已经起过疑心了?。
时夜生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没关系,不在这?里杀他。”
说话时,它口中的触角若即若离地勾着徐久的耳朵,就像十?几根粘稠的蛇信,挨个打着卷地滑过他的耳垂。
徐久的手一哆嗦,时夜生已经翩然升起,假使它不是透明的形态,那么它此刻必定犹如一朵绮丽梦幻的流云,缥缈地朝目标笼罩而去。
你敢这?样?跟他说话。
时夜生凝视着下方臃肿肥胖的人类个体。
我假设人类的勇气?当真是无穷无尽的你竟敢这?样?跟他说话。
不,它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恰恰相反,它的情绪异常冷静,只有一捧晦暗阴沉的火焰,幽幽地在胸口处燃烧。
是的,这?个人类愚蠢,迟钝,天真,没有价值,穷苦可怜,他对死亡疏忽大?意,毫不畏惧,以至于?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不管怎么说,他仍然是我标记的猎物。
而你,居然当着我的面?侮辱他,甚至命令他舔你脚下的食物残渣……
你很喜欢当众显摆你丰盛的饮食,是吗?
时夜生抬起一根色泽深邃的纤细触须,这?时,触须的顶端正滴落着莹莹的蓝光。
它温柔且精确地将触须垂落在辣热狗上方,好像一名炫技的书法大?师,在那些西红柿、芹盐和芥末酱里,留下了?一道细如蛛丝的发亮痕迹。
那就好好享受,祝你用餐愉快。
做完这?件事,它便原路返回,重新降落到徐久的肩头。
“别怕,”它开裂的口唇涌出无数细小的透明触手,缠粘着徐久的耳骨,将浓稠的声音推进人的耳道深处,“他不会再困扰你了?。”
徐久不明白它在说什么,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六号回来之后?,就表现得?十?分不对劲,好像换了?个人……换了?个水母似的。
他很快平静下来,不再生气?,而是忧心忡忡地偷瞄着主管的情况。他不懂六号用了?什么手段惩治对方,他只希望主管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突发暴毙,又引发新一轮的骚乱才好。
主管继续无所顾忌地大?口吞咽辣热狗,芥末酱和挤出的肉汁顺着嘴角往下流,辛辣的香气?与?咀嚼的动静,引得?这?些早上没有饭吃的清洁工暗暗叫苦,肠胃缩得?直疼。但很快,主管的脸色突然一变。
徐久一直注意着他,此刻看着不远处的胖子攥着小半个辣热狗,额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沁出汗珠,脸庞也变得?发蓝、发青,心里就叫不妙,生怕他会突然死在这?里。
好在他还有力?气?行?动,主管站起来,顾不得?说话,跌跌撞撞地就往门外跑。
等?他狂奔出门,其他人嗡地议论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