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 一个最漫不经心的眼神,就能将他分?解成比原子?还要?渺小的尘埃。但?这是否值得到德斯帝诺的心中再记一笔?因为迁怒,我又摁死了一只祂最喜欢的造物。

不, 这不值得。祂对我的误会?已经够深了……而我,我是足够明智的,不会?任由我们之间的嫌隙无端扩大。

在平日,理拉赛或许会?对面前这个人类的身份产生那么?一丝求知欲。毕竟,他既不是至高天的侍从, 灵魂也犹如迷雾, 扑朔不定。

但?此时?此刻,祂的心脏都在蒙受冤屈的剧痛中发灰了,自然懒得理会?自己脚边屈意?献媚的丑角。

理拉赛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到被如此误解的地步。主神的高傲尊荣被兄长一手击打得支离破碎,过度的悲愤和?难堪,甚至叫祂原本冷傲的面孔涨得快要?炸开, 耳根也透出一片似火殷红。

祂头也不回地走了。

主神离开之后, 阎知秀跟着松一口气。

说不紧张那就太假了, 他站出来归还符文,安慰对方?,其实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跟德斯帝诺在一起睡久了, 阎知秀已经非常了解这群人形大蛾是什么?样?的疯狂杀器,祂们是货真价实,言出法随的真神。但?凡理拉赛刚才动了那么?一丁点?儿杀心……

阎知秀藏在大理石柱的阴影里,哀叹着偷喝浇花的露水。

那我就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后背的纹身了!总归也是德斯帝诺亲手弄上去的,就是不知道本朝的剑能不能砍前朝的官……

不过,祂好像没发现我背上有那么?大片的花儿?

阎知秀拧着脖子?,瞅了眼后背,内心多少有些庆幸。

唉,做人还是不能冲动啊。

以此为教?训,阎知秀沉痛地告诫自己。

现在早就不是那个可以随便浪的年月了,至高天里到处长满了小神大神大大神,随便来一个就能把他打飞到天上去,再能跑路又有什么?用?

他在廊下长吁短叹,理拉赛还在跟赎罪试炼似的满地捡符文。反正他不会?累,更不会?饿,见大家伙儿全缩在神殿里不敢出来,闲着也是闲着,阎知秀便提起金水壶,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花圃里浇花。

不知过去多久,主神的脚步完全远离了第八层,此地的仆役才敢探头探脑,偷偷摸摸地跑出来。只是这一次,阎知秀可再也当不成透明人了至高天的一棵树,一株花儿都有可能栖息着行踪隐秘的精灵,在阎知秀不知道的时?候,他堪称胆大包天的言行,已经传遍了至高天的外围圈层。

流言不胫而走,一个最弱小的人类,竟敢帮忙捡起符文,捡完了还敢拿起主神的手,拿完了还跟主神说了几句话。而且,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怎么?没有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