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的目光一瞬游移,仿佛望向了?很远的远方。

如?果在祂们离开的那些黄昏,那些夜晚,我如?此对祂们坦白了?心意,诉说不成熟的歉疚,承认了?自我的缺陷,那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我……我想我学会了?。】祂低声说,【我明白了?。】

阎知秀大大咧咧地在麻布衣服上擦擦手:“学会了?那你重新说一遍,让我听听。”

德斯帝诺的睫毛颤动一下,在张嘴之?前,祂下意识地吞咽着喉咙,喉结局促地滚动。

神不会出汗,不用呼吸,更不会因为紧张而心跳暂停,神是概念和能量的集合。然而这个时候,德斯帝诺的掌心和后背都在往外冒热气,像活火山似的,烤得祂坐立不安。

“怎么?了?,说啊?”阎知秀玩心上来了?,忍不住就想逗这个只闻其声的术士,“快点,给我交作业,交作业!”

德斯帝诺深呼吸,嘴唇像有千斤重:【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傲慢,更不该暗示你是骗子,认为你蒙受的一切厄运都是咎由自取。毕竟,倘若有谁敢对我这么?说,我必定?怒不可遏,要用最严酷漫长的刑罚惩治这冒犯的大罪……】

一个模糊想法忽然在神祇的心头闪过:眼前这个奴隶冒犯我的次数已经比春日的响雷还?多,我为什么?没有“用最严酷漫长的刑罚”处置他呢?

念头转瞬即逝,德斯帝诺接着道:【因此,我希望能补偿你的损失,使你不再为我的言语而生气,你想我怎么?做?你想要什么?赔礼,好彰显我改过自新的决意?】

这就是全世界最强力可怖的承诺了?,德斯帝诺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奴隶的回答。

假使阎知秀要做这颗星球的主人,那么?他已经是了?;假使他要当?全体选民的皇帝,那么?这些纵横星系的族群立刻就会跪倒在他脚下,卑微地膜拜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他想长生不老,想青春永驻,想成为另一个永恒的新神在话语脱口?而出的那个瞬间,他便为自己加冕了?升格的荣光。

“嗯,勉勉强强吧!不过对你来说也不错了?,”阎知秀挑剔地点评道,“至于补偿嘛……”

德斯帝诺静候他的要求,任何要求。

“我没什么?想要的,从?小到大,我想要的东西都能靠自己争取到。”阎知秀叹一口?气,摊开手,“如?果独立是一种罪,那我实在罪无?可赦啊。”

不等主神再开口?,他轻飘飘地说:“所以,我要求的补偿就是……你以后别这样了?,开心点,放松些,比什么?都强。

德斯帝诺一怔,茫然道:【什么?……?】

“人生在世,活得那么?高高在上,又有什么?意思呢?”阎知秀唏嘘道,“我见过好多像你这样的人,有本事?,有地位,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出个门也前呼后拥,恨不得踩在别人脸上走路。但是这种人往往也最寂寞,临到死前孤独得受不住,骨头缝里都是冰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德斯帝诺愣愣地看着他。

“别再这样了?。”他拍拍袍子,从?地上站起来,“没意思,大家?都是社会动物?,要快乐,要温情,要爱的。你活成孤家?寡人的样子就很爽吗?我看不见得吧。”

坐在至高天,主神无?言可对,唯有纷杂的记忆涌上心头。

日后的诗人和学者?们谈论起来,都说诸神的时代是何等辉煌璀璨,万神殿里众光林立,神明们谈笑的声音能使星星也欢快地来回跃动……但德斯帝诺却只能无?声地流下泪来。

祂忽然想起一件尘封日久的往事?,有太多次,当?年轻的神们举办宴饮,纵情欢歌时,祂们总会把属于祂的那盏灯放在最中间。这样,只要祂肯到来一次,只要一次,祂就一定?能看见最灿烂的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