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就在这里。】德斯帝诺轻声说,不知?为何,这些深埋已久的秘密就像解冻的春泉,甘愿汩汩地朝它们?唯一的听众流淌过?去。
【尽管德斯帝诺是至强的主神?,可祂从混沌中汲取了那么多的力?量,却没?有让自己变得更巧言。祂太笨拙,不善言辞,惧于踏足诸神?的宴席,参与进祂们?的辩论和歌舞。祂望见其?他神?明兴致勃勃的目光,就梗塞得说不出?话,即便说了,也是冷漠无情的句子,好像舌头突然变厚,堵住了祂的声带。】
【同类的声音太嘈杂……而人?类,人?类很好,他们?的响声很小,说话啊,笑闹啊,也不会使星星开裂,让那些天体都发出?尖锐的鸣啸。】
“有点像……”阎知?秀迟疑地判断,“嗯,感觉有点像感官过?载的社?交恐惧症?”
【哦,】德斯帝诺有点惊讶,【你是这样定义的吗?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一切已经太晚了。漫长?的分歧和裂隙诸神?认为德斯帝诺是不合格的大兄,祂冷待血亲,将祂们?的情意和友爱都践踏进尘土,所以?祂们?走了,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万神?殿内空寂荒芜,只剩下最?后的主神?,孤坐了千年万岁。】
“然后呢?”阎知?秀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它很有趣,和他以?前听过?的神?话都不一样,“德斯帝诺把那些神?找回来了吗?”
【……没?有,】德斯帝诺哑声说,【神?的决定是不能更改的,祂们?要走,那便再也不会回头。德斯帝诺终于反省 了祂的错误,祂的过?失和荒唐……祂懊悔不已,彻夜流泪,因为实在太痛苦了,祂决心睡一觉。】
阎知?秀捏着白?蛾子软软的领毛,困惑地复述:“睡一觉。”
【是的,睡一觉。睡眠与梦境是迷蒙的麻醉剂,它能使你忘记一切血淋淋的疼痛,把残酷的现实过?滤成模糊的颜色。】主神?呓语道,【但是德斯帝诺忘记了,神?的沉眠和人?的睡眠是不一样的。】
壁画的内容陷入永夜,奔跑的小人?逐渐枯萎,凋零,阎知?秀没?有说话,他已经猜到接下来的事了。
【等到祂再醒过?来,人?类也在漫长?的等待中消亡了,】德斯帝诺麻木地低语,【他们?的生命只有百年,又失去了主神?的眷顾,拿什么抵挡数万年的光阴?留给祂的,只有寂静,废墟,漫天死去的星星,以?及他们?为祂修建的诸多宏伟神?殿。】
“……节哀。”阎知?秀也只能挤出?这么一个词,毕竟听上去这个神?实在太悲催了,先是被全家一脚踢开,伤心得倒头就睡,结果醒来一看,自己原先珍爱的小宠物也死完了……
德斯帝诺无声地笑了笑,笑容疲惫,浸透了哀伤。阎知?秀手里的蛾子也颤抖起来,仿佛受了极寒的侵蚀,他急忙把它抱起来,塞进胸口暖和着。
【再然后,那些赝品来了。】德斯帝诺难掩厌倦,【他们?在无意间闯入这个宇宙,我?……主神?本想抬手将他们?毁灭,但他们?长?得实在非常像人?类,所以?,祂暂且留下了他们?的……】
祂的话还没?说完,阎知?秀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人?类!人?类作为神?明的“眷属”,在这里早就灭绝了,可他不就是个铁板钉钉的人?吗?他怎么混这么惨,又是被打又是被吊被摔的?
“等等等等,我?就是人?啊!”他猛地跳起来,费解地挥舞双手,“hello?我?就是人?!按照你这个世?界观,我?就算不在地上吃香的喝辣的,也不该变成这个熊样儿啊?我?怎么跟个老鼠似的,走到哪儿被外星人?打到哪儿?”
德斯帝诺迟疑片刻:【不,你不是。】
“我?怎么不是了?”
【因为此界的人?类早已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