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窸窸窣窣了一阵子,一个冰凉的水壶嘴抵到唇边,阎知秀直觉没毒,赶紧张开嘴,费劲地?吞咽了几口。

水的味道非常古怪,跟泡过陈年干草老床垫似的……但?条件有限,阎知秀不是?挑剔的人。

他的武器全没了,身上的装备被扒得比洗过还干净,幸好打在耳骨里的翻译器还在任劳任怨地?工作,阎知秀听见旁边传来小声的回答,口音浓重?,不过勉强能听懂:“我们已经是?神恩选民的奴隶了,你也是?。”

阎知秀:“?”

我是?什么我是?,什么神恩选民,什么奴隶,我是?不是?又被啥邪教势力抓走了?

他沙哑地?笑?出一声:“别?逗了,从没听说过什么神恩选民的……我到底在哪儿?”

“下级天佑星,”另一个声音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我们都是?被选民主人挑中的‘人’。”

阎知秀张了张嘴,两句话的工夫,他已经察觉出自?己和这些人天堑般不可逾越的代沟……与其这样?,不如换个沟通方式。

“听着,我是?星际猎人协会的高阶成员,我的名字是?阎知秀,代号洞见者。我需要你们帮我给协会传递一个消息……”他喘了口气,“只?要消息传到,我可以给你们支付一个人情,一个免费委托,或者……”

然而,话还没说完,周围的“人”便带着畏惧,戒备,不解,嫌恶……种种兼具的情绪,像躲瘟疫般避开了阎知秀。

“异端者!”其中一个痛斥他,“这里没有‘猎人协会’,没有‘高阶成员’,这里是?选民的世界!这里的一切,我们所能拥有的一切,全来自?于古老之蛾的恩赏。”

“神的名字将从选民的口中说出,他们便代替神,在整个土地?上行使祂威仪的王权。”另一个开口道,“趁早打消你亵渎的念头,异乡人,选民主人定下的死罪有很多,但?是?不信的罪,比死亡更?加可怕!”

一时之间,车厢内的氛围肃穆得近乎凝结……阎知秀唇边的笑?容逐渐散去了,看来这个邪教的棘手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料。

“好吧好吧,”他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慢慢抹掉眼皮和额头上的血痂,“是?我失言了,你们看,我的脑子撞成这样?,一下忘记了好多事,你们能不能多告诉我一些?比如说,选民是?什么,神是?什么,那个‘古老之蛾’又是?什么?”

看见他这个样?子,头上确实撞了老大一个豁口,剩下的“人”也不好为难他。先前给他喂水的同伴勉强地?说:“选民主人就是?被神选中的子民,他们生?长?着神所喜爱的样?貌,并且使神心中欢喜,神就给予选民恩惠。”

“而古老之蛾,”旁边的人用更?加恭敬的语气开口,“就是?……”

话说到一半,运输车停下了。

伴随着两声轰鸣,车门的机关旋转开启,金色的光芒狂卷着冲进车厢,令阎知秀忍不住眯起眼睛,等到适应了光线,他才突然错愕地?发现,原来这一路上的同伴都不是?人类。

他们有的生?长?着犄角,有的长?满鳞片,有的则在耳后?张开一对鱼鳍,但?唯一的共同点这些外星人或多或少?都拥有人类的大致特征,不仅五官齐全,而且只?有一个头,一个身子,两条胳膊两条腿。

“下车!奴隶全都给我下车!”卫兵手持光滑的长?棍,威吓地?敲打着车厢门,“排成一队!”

混迹在队伍里,阎知秀假装一瘸一拐地?落在最后?面,想试探一下长?棍的威力,然后?就不出所料地?被打了一棍。

“走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很好,试探到了,确实是?带电的。

阎知秀疼得龇牙咧嘴,歪歪扭扭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