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年无所谓地说:“刚落下来那会儿疼,现在就?还?好吧,没?什么感觉。”
“刚落下来的时候疼?”穆赫特连忙追问,“怎么会,是不是撞到哪里了?快,我看看……”
牠想伸手,又嫌爪尖锋利,情急之下,差点拿舌尖舔开?盛玉年的眼?皮,亲口?去里头探一探。
盛玉年想翻白眼?,这阵子也翻不起来,他没?好气地说:“是天堂的眼?睛被收回去了,所以下地狱的时候才疼,除此之外,就?流了点血,别?的也没?什么……”
穆赫特愣住了,牠嘶哑地问:“天堂没?有身患残疾的灵魂,造物?主给了你一双好眼?睛,但是……”
“但是我不要,”盛玉年随意地道,“祂就?收走了,没?什么,反正我也打歪了祂的鼻子。”
霎时间,魔蛛大发雷霆,心碎得几乎立刻死去。
“天堂的造物?当然与地狱的法则相互排斥,祂给你的眼?睛会活生生地在眼?眶里烧熔啊!”牠哭了起来,“你怎么可以经受这样的痛苦?我愿意挨上?一千一万刀,也不想你遭了这样的伤害!”
牠一边哭泣,一边暴跳如雷,咆哮着亵渎的恶毒诅咒,牠诅咒神祇,诅咒造物?主的虚伪和?残忍,诅咒直到万万年后,无信之人?将会充斥祂的每一处庙宇,将祂从?天国驱赶至晦暗的遗忘之地!
牠骂得太狠,哭了又哭,盛玉年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故技重施,摸索着找到牠的脸,把牠拉下来亲了口?,第?一下没?亲准,亲到腮帮子上?了,第?二下亲到下巴,第?三下才亲到嘴唇,给牠一点小甜头。
“好了好了,”盛玉年没想到牠的反应会这么大,“都过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穆赫特的心快痛死了。
牠严肃地说:“我一定要给你一双新眼?睛。”
盛玉年:“呃……好的?”
盛玉年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推拒:“先说好,我不要你的眼?睛,你的眼?珠是红的,眼?白是黑的,安在我身上会很难看。”
穆赫特的肩膀耷拉下去,好沮丧。
“那我就?给你编织一双新眼?睛!”魔蛛打起精神,“我会给你织一对最美丽,最清澈的眼?睛……”
牠小心翼翼,无比温柔地亲了亲盛玉年的眼?皮,嘴唇一触即分。
“……就?像我记忆里的那样。”
牠的蛛腹喷吐出一段崭新的,精巧结实的蛛丝,蜘蛛用八条步足,将它?轮番送到身前,在手爪上?交织出繁复的图案。接着,牠的双手径直伸进?人?类的身体,就?像伸进?一汪泉水,将那截蛛丝编进?人?类的宿命之网。
盛玉年看不见,更不知道牠是如何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再然后,那些星光熠熠的蛛丝越喷越多,穆赫特就?像一架巨大狰狞的纺车,八根步足来回翻转、钩绕,缝制出一个又一个精巧的法阵,将它?们层层叠加,按照星辰的轨迹,精密地贴合在一起。
世界在牠眼?中是由丝线组成的,牠能拆解,就?能重建。
最后,魔蛛的脸颊也裂开?了,伶仃锋利的鳌牙四绽开?来,犹如可怖的针头,固定着针脚的痕迹,牠编得飞快,盛玉年耳边尽是有条不紊的“簌簌”声,有点像蚕食桑叶的动静。
终于,两枚发光的小茧从?蛛丝中脱胎,仿佛成熟的果?实,掉落在穆赫特的掌心。
“忍一忍哦,”穆赫特可怜巴巴地哀求,“别?乱动,一会儿就?好了。”
“真有趣,”盛玉年面无表情地说,“这通常是我在床上?对别?人?说的话?。”
穆赫特睁大眼?睛,懵懂道:“嗯?”
“……这通常是我在床上?对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