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像总算抬起手臂,摩挲着胸口的?红痣,他露出神秘的?微笑,美丽中蕴含淡淡的?自得。
他说:“很高兴能得到你的?嫉妒和恨,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比爱更强烈的?爱。你爱我?吗?没关系,我?也爱我?。”
大恶魔勃然失色,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未有人如此狂妄,如此疯癫,得意?扬扬地标榜着原罪的?怒火,把其视作?一种特殊荣誉。他激发原罪的?憎恨,激得色欲怒火万丈,并引以为傲!
神殿里的?空气震颤,仿佛一场灭世的?山洪正?在地心深处酝酿,色欲尖啸着冲向神像,牠化作?一阵席卷万物,浓如岩浆的?风暴,牠要吹灭太?阳,击碎灼灼日冕的?光环。
这股愤怒如此强大,庞然如太?古宇宙初生时的?那场大爆炸,神殿中的?所有事物都被毁灭的?浪潮裹挟,湮灭。
玉像不再笑了。
他本来就是?一尊金质玉相的?厉鬼,渴了喝血,饿了吃人,欲壑难填,孽海无?边,下到地狱才算死得其所。
可是?,世界上?的?人都是?那么寂寞,那么贪婪地渴望着他人的?看见,他人的?承认。
他们希望自己是?最特别那一个,盛玉年来实?现他们的?心愿;他们期冀自己的?任何细微妙处都有人发掘,盛玉年来完成他们的?梦想。只不过,世人实?在太?短视,一朝欢喜就令他们沉沦至死,从未想过身后张开的?无?间地狱,灭顶浩劫。
野佛就不是?佛了吗?邪恶的?神明,终究也是?神明。
色欲忽略了一件事。
在别处,盛玉年是?罪者?,是?死去的?灵魂,脆弱如草叶,必须到自然的?狂风中弯折他的?腰肢,但在这里,他却是?一位新生的?神!
两尊邪神正?面相撞,在全部的?时间与空间中掀起无?序的?海啸。
黄昏晦暗,牠是?酒神的?信徒,撕碎了另一方日神的?信徒。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他是?刚学会使用火焰的?萨满,并用火焰烧焦了花豹华丽的?皮毛。牠是?大权在握的?暴君,活活掐死了篡权的?祭司。他是?手舞足蹈的?丑角,在一次旋转中割破了雇主的?咽喉。在罗马皇帝的?宫廷,他扼住牠的?口唇,将牠淹死在埃拉伽巴路斯的?玫瑰海当中。荒凉的?郊外,疯狂的?新妇摔碎了新生的?婴儿,只有荒凉的?月光映照着全部的?罪行?。
现实?与虚幻恍若不停拉开,不停合上?的?幕布,时空错乱,纬度与维度交缠。
“你不是?我?的?对?手,”盛玉年说,“这里是?我?的?世界,在这里的?东西全都是?我?的?东西,包括你在内!”
色欲回以色厉内荏的?咆哮,懊悔确实?已?经避无?可避地滋生在牠的?心灵里。牠许过的?诺言,尽皆成了夸下的?海口,闯入这个人类的?灵魂与他作?战,是?牠做出过的?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我?已?经给你看过了我?的?记忆,”盛玉年冷笑道,“公平起见,也给我?看看你的?怎么样?”
那一瞬间的?动摇,顷刻被灵魂空间的?主人察觉。玉像的?手臂穿过了欲望的?泥沼,用力撕开了大恶魔的?灵体,使牠痛不欲生,万千种面相都化作?哀嚎的?表情。
盛玉年一头扎入其中,在里头飞速翻找。就在这时,他胸口的?血红蜘蛛轻轻一荡,喷出漫长的?游丝,朝着恶魔记忆的?一个方向飘去。
他旋即跟上?,顺着它的?拉扯,盛玉年对?色欲思?维迷宫里的?其他杂音视而不见,一心一意?地跟随着蛛丝的?指引。
他终于看到了。
在色欲的?记忆海底,他看到了穆赫特的?身影。
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