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话说完。”魔蛛强势地下达命令,“你明天?不用去坟场工作,甚至你以后都不用再去。把话说完,我要听你做的梦。”

牠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在以常人难以听见的频率颤动,发出刺耳细碎的声响,这是因为牠也在哆嗦。陌生的欲望像亟待喷发的火山,在牠体内急剧酝酿,只要人类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能将其彻底引爆。

盛玉年低下头,他看起来实在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再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施展了。穆赫特如此强硬,他除了遵从,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呢?

“这些天?,我总做一个相同的梦。”他嗫嚅地说,“我梦到一个……我梦到一个人。”

“一个人,”穆赫特了然地盯着他,“一个人类?”

盛玉年点点头,似乎是要掩饰什么?一样?,飞快地瞥了眼穆赫特:“是的,一个人类。”

魔蛛露出满是尖牙的微笑,哦,可?怜的小傻瓜,他还以为我不知?道那条发布在支柱上的内容,以为我不知?道他梦到的究竟是谁……

不过,出于对人类的,极其少见的怜悯,穆赫特选择装聋作哑,不去追究:“继续说。”

“空气灼热,环境狭小而潮湿,”盛玉年小声说,“我梦到我的身下垫满柔软的蛛丝,而我自己却一|丝不挂地睡在上面。”

穆赫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幅画面:雪白的蛛丝织成密不透风的巢穴,人类完全袒露出柔软脆弱的身体,他的肌肤比蛛丝还要雪白,更加温暖……

牠口干舌燥,瞳孔亦不由失神地涣散。

“然后那个人就来了,他先对我柔声细语地表白,夸赞我有多么?好看,他能和我在一起,又是多么?幸运,”盛玉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眷恋的微笑,“他用爪……手?背来抚摸我的脸,好像怕弄伤我一样?。”

穆赫特的四?颗眼珠子齐齐发直。

我可?以现在就去学?习贪爱王廷的那些连篇累牍的赞美诗,我会曲起手?爪来抚摸你的面颊,我不会弄伤你。

“我想我是被他迷住了,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请求,还有引诱。”盛玉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光用一只手?就能把我抓起来,我在他怀里没有重量。再然后,我们结合,一次又一次地结合……我差点就被这种激情活活烧死,可?醒来以后,我全身都湿透了。”

穆赫特分成三?股的舌头缠绕打结,牠完全说不出话。脑海里的想象已经叫牠全身发麻,尖锐的欲望更刺得牠疼痛难耐,几近疯狂。

盛玉年沉默片刻,他原本脸红得厉害,可?这是却显出怅然的表情。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梦醒的时候才是最痛苦的?我深知?现实的残酷,知?道我和他相差太大,极有可?能永远不会有结果?,但我还是做了这样?的梦,并且不止一次。人真的是太容易痴心妄想的动物!”

穆赫特急忙低头,牠声线发颤,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说出几个字:“我不会……”

我不会什么??我不会轻视你的身份?我不会为了这种可?笑的原因就放弃一个爱重我的灵魂?

然而牠久不与?外界交流,不等?穆赫特说完一句话,人类就趁着牠解开舌头的功夫,伤感地说:“我该回去了,哪怕你许诺我不必工作,但我还是需要它?。因为我不能一天?到晚都干坐在那儿,在头脑里幻想一场没有指望的感情。”

他眼里的泪光镇住了穆赫特,魔蛛的脑子一片混乱,牠不得不松开爪子,目送人类离开的背影。

一走出恶魔的视线范围,盛玉年的表情就变了。

他的脸还是很红,可?眼神中那种无望的,悲伤的神采瞬间便?消失不见,重现清明。

盛玉年哼着愉快的歌儿,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徒留穆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