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论是跟雍正加班,还是跟年希尧一起搞项目,都是得心应手。

但今晚明明身边很安静,她却总是出错。

一会儿画错了线条,一会儿算错了数据,来来回回返工了好几遍,越发心浮气躁。

连雍正在看书翻页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都能放大许多倍。

更别提他越发混乱的呼吸声了。

池夏耳朵竖了起来,手一抖,笔尖落在纸上,又一道线条被拉偏了原本的轨迹。

她闭了闭眼,终于忍不住朝边上看了过去。

出了宫,电灯是没法用了。烛火昏暗的光下,一切都蒙了一层纱,跟打了一层“柔光滤镜”似的。

雍正靠在椅背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书,手捏着椅子扶手,眉头拧得很紧。

池夏看着他隐忍不适的样子,不知怎么想起了弘晏出生时的情形,几乎是一瞬间就心软了。

康熙在时,他非嫡非长,是个如履薄冰的皇子,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戒急用忍”。

等到上辈子他继位,掣肘那么多,问题那么大,他那许多想法许多政策,也都要他压着脾气,“忍”着慢慢办。

再到泰陵那百年,他只能干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不忍又能如何?

“忍”这个字,或许已经伴随了他两辈子。恐怕早已深入骨髓。

哪里是说改就能改掉的?

她明明知道,又何必强求那么多。

池夏扔下笔,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收了起来。

雍正听着动静抬头看过来。

池夏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变”出了一杯热呼呼的姜茶给他。

雍正一愣,想接过来,池夏却没松手。

他不得不就着池夏的手喝了几口。

热茶入口,顺着心口一路暖到胃中,缓解了刚才隐隐的抽痛。

池夏看他喝完了,这才把保温杯收进系统,终是先破了冰:“不早了,睡吧?”

雍正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没让她抽回去:“念念……”

热茶都给了,池夏也挂不住“冷”脸,顺从地让他抱住了,小声嘀咕:“我做什么您就吃什么么?合该难受!”

雍正:“是。”

只是两人一躺下,池夏就如一个暖手炉凑了过来,主动让他抱住了。

雍正心底一暖,紧了紧手臂,轻声一叹:“念念,你总是这么心软吗?”

池夏哼了一声:“谁说的?得看是对谁吧。”

雍正被她的情话哄得忍不住笑了:“是朕不好,惹你生气了。”

说到底,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别扭劲从何而来。

池夏用避子药,无外乎是考虑到弘晏出生时,虽然还是“六阿哥”,但已经改变了历史。

如果再有一个历史上根本没有的“七阿哥”或是“五公主”,即便有清宁玉珠,他的身体也可能承受不住。

而瞒着他吃药,也不过是不想让他心里不痛快罢了。

事实上,该有资格为这件事不高兴的应该是池夏,而不是他。

也许,他这算是在“恃宠而骄”地耍脾气?

“算了,”池夏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自我安慰:“生气伤身,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雍正失笑:“这些话都是哪里听来的?”

池夏打了个哈哈:“明天是不是该进库伦城了?”

雍正摸了摸她散着的长发:“差不多。今日隆科多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先进城去知会恪靖公主和多尔济郡王了。明天他们会来迎的。”

“早前胤祥给多尔济郡王传了话,让他帮着打听额尔济土尔扈特部的情况了,或许在这里就能找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