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颤抖着磕了个头,颓然泄了气:“夫妻情分……已尽。奴才,愿意放弃所有家产,与赫舍里氏离婚。”
池夏坐直了身子:“你想好了?”
隆科多点头:“是。奴才愧对妻儿,不能再负李氏。”
池夏叫自己的翰林将写好的“离婚裁决书”递给了他。
“这份裁决书,你们签好字,明日刑部就会通过邸报、民报刊发。”池夏亲手将另一份交给了赫舍里氏:“从今往后,你们各自嫁娶,再不相干。”
隆科多磕头谢恩:“谢皇上、谢娘娘恩典。”
“起来吧,”雍正抬手:“既然贵妃已经罚了你全部家产,朕就不再重罚了。罚你官降一级,即日起到理藩院任职,主理对俄国的各项事务,将功折罪吧。”
比起刚才的处罚,这就算不上什么了,隆科多又一再谢了恩,扶起了李四儿。
李四儿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捡回了一条命,到此时才真的有死里逃生的感觉,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池夏原是不想多说,见隆科多当真放弃了万贯家财来保李四儿一条性命,还是叫住了隆科多。
“你既视她为妻,往后最好还是多加约束引导。再有下一回,就没有家产抵命的好事了。”
一品大员宠妾灭妻,虐待妻儿,被判决离婚,还是净身出户,一时成了街头巷尾最大的“新闻”。
隆科多与赫舍里氏的“离婚裁决书”出现在邸报和民报上之前,京城其实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隆科多出宫后当真连家门都没能进,而是买下了一个小宅子,带着李氏住了进去。
连买这宅子的钱,都是当了身上家传的玉佩才凑出来的。但即便这样,他也没当李四儿的头面首饰,和她手上那只白玉镯子。
李四儿呆滞地跟着他走到这走到那,仿佛离了魂的木头人,等隆科多带着她住进一间三进的小宅院里,给她递了杯热水,她才如大梦初醒。
“你……还要我啊?”
她一说话,嘴角竟冒出了一股股鲜血。
隆科多大惊失色,紧张地查看了一番,发现她只是将牙齿咬得出了血,才松了口气。
“屁话!”他在城里走了一圈,倒是想通了:“怎么不要?你的命是爷花了大半辈子身家换回来的!”
李四儿“哇”得一声嚎啕大哭:“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咱们家里有多少钱多少庄子吗?!你都给她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啊!!”
隆科多把她往椅子上一按,叹了口气:“不给她给你?你还有命花吗?在家等着吧,我去把儿子闺女接来。”
李四儿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衣袖。
隆科多看她眼眶通红,控制不住地发抖,还是安慰了一句:“皇上既然还给我找了个干事的职位,想必就还打算用我。放心吧,有爷在,饿不死你和孩子。”
李四儿嘶声痛哭:“他们说的对,我就是个丧门星!你干嘛还要救我!”
“救都救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行了。以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不该惦记的,咱们不伸手。”
隆科多想起这两日的事,狠狠给了自己两耳光:“四儿,咱们都记住这回的教训吧,如今上头那两位,可不是任人糊弄的性子!”
“从今往后,不该拿的钱就千万别再碰了。记住了吗?”
他们算是上了皇上和昭贵妃的“关注名单”了,若是明知再犯,恐怕真的要做断头鸳鸯。
李四儿一边发抖一边点头:“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
在雍正和池夏的推波助澜下,不管是官府还是民间,对大清建国以来头一件“离婚案”的宣传越来越多。
还不到十日,顺天府就收到了第一份要求离婚的诉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