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禄进来的时候本来是惴惴不安,准备好了承受他的雷霆震怒的。

要不是因为胤祥在休假,下了朝就带着自家福晋去园子“调养”了,打死他他也不来回这个话。

没想到雍正这么淡定,连头都不抬一下,还一下就猜中了允禵的说辞。

允禄一下子还有点反映不过来,讷讷道:“是,十四哥说、说是他府里人口多,开销大,还不上,只能把皇阿玛当年赏赐的东西,还有太后赏的私产,折价抵给国库还债。”

雍正“嗯”了一声,批完了一本折子,换了一本打开:“行,你去告诉他,变卖御赐之物是大罪,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朕特许他发卖了还钱。”

他说完又补充:“找个当铺的人来,当面给他折算,记得立字据。”

池夏:……

多损啊。

这亲兄弟俩,真的是气场完全不合。

雍正冷笑:“再告诉他,这都是他那些哥哥们当年玩剩下的。让他有空多读读书看看报纸,别把日子过得糊糊涂涂的,连今年是什么年份都不知道,还过着几年前的老黄历。”

允禄连个“是”都不敢说,额头的汗都快滴下来了,颇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苏培盛匆匆进来,给他解了围。

“皇上,太后娘娘听说恂郡王在变卖家产,銮驾已经到乾清门外了……”

这一来雍正就不得不去了。

池夏见他一听这话脸色就沉了下去,怕这母子三人一碰头,给他气出个好歹,悄悄碰了碰他的手。

雍正顺势握住了:“走,跟朕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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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到清朝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上六部衙门。

到了地方才知道,其实就在乾清门外面不远处。

户部衙门门口站了不少人。

他们还没进门就见允禵跪在太后乌雅氏脚边:“额娘,你怎么来了?”

乌雅氏扬着手作势要打他,到底还是只拍在他背上:“你这糊涂东西,这些物件大多是你皇阿玛赐的,你怎么能变卖?这是大不敬之罪。”

“我还不上银子也是罪,在四哥这儿,恐怕罪还更大了。”

允禵昂着头:“我也没办法。谁叫我没本事呢。不像十三哥拿着双俸,家里大大小小多少个爵位,还有人孝敬……”

乌雅氏脸色更难看了,拉着他站起来:“胡闹,你亲哥子不疼你,你就自个作践自个?还有没有把我当你额娘?你差着多少银两,额娘补给你。”

允禵不肯,让人继续把各种瓶瓶罐罐和字画首饰往外拿:“儿子再没用,也不能要额娘的体己银子。”

雍正到的时候,户部站了不少人。

胤祥陪福晋去了京郊,户部尚书蒋廷锡是汉人,还是个清贵画家文人。

他没经历过九龙夺嫡,也是真没想到一个皇子阿哥能这么不要脸面,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甚至都没想起来要先清个场。

雍正和池夏相携走进来,平平淡淡地看了看一地的家当:“皇额娘不是身体不适么?十四弟不懂事,怎么还把您惊扰了。”

太后眼里都是哀怨:“哀家就你们两个孩子,你就非得让哀家连死都不能安心吗?你十四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你非要这样苦苦相逼。”

雍正黑了脸。

池夏心说连个场面话都懒得说,就又要进入无止境的偏心罗圈话了么?

她想起了福州水师大营里遇到的那对母子,是真的有点看不下去了。

伸手挽住雍正的手臂,阻止了他的“火力输出”:“皇上,我看恂郡王是真的困难,要不臣妾来帮帮他吧?”

雍正没料到她突然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