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凝握着缰绳的动作一顿,神情有些僵硬。

谢衍誉是谢家这代嫡长子,自幼敏而好学,出身世家却没有倚靠家里余荫举官入仕,而是走科举之路,在十七岁时金殿之上,被当今圣上钦点为探花郎,寄予厚望。

如今双十之龄尚未议亲,真是高门夫人眼里行走的香饽饽,做梦都恨不得将人拐回去做自家乘龙快婿。

可谢晚凝却对这位兄长有些头疼,实在是谢衍誉在外对谁都冷淡疏离,极有距离感,对她这个妹妹却是十足的老父亲心态,管她管的甚至比亲爹还严苛,她都要被念叨出阴影了。

看着已经走到近前来的人,谢晚凝微微福了福身,面上挤了个干巴巴的笑,道:“好巧啊,兄长不用当值吗,竟得空来茶楼闲逛。”

“今日是十五。”

本朝官员初一、十五都是休沐日。

谢衍誉瞥妹妹一眼,目光落在她身后婢女手上拎着的食盒上,面色微缓道:“专程来给阿娘买的?你倒是有心了。”

“……”谢晚凝一噎,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又不敢说这是给陆家人的。

估计没有哪个做兄长的会喜欢自己未出嫁的妹妹,成日往未来夫家跑,还提着糕点给婆家献殷勤,更何况谢衍誉把她看的极重,从小就护着她。

他甚至对陆子宴这个妹婿都有所不满。

虽然两家门当户对,但陆子宴总冰着张脸,根本让人瞧不出他的情意,任谁看,都只看得出谢晚凝对这桩婚事更热切些。

……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她呐呐不肯做声,谢衍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目光顿时就沉了下来,张口想说妹妹几句,又顾忌旁边有外人,最终只摇头道:“以后骑马出门,记得戴上帷帽。”

“为什么?”谢晚凝眉头蹙起,惊讶道:“阿兄你真的读书读迂腐了不成,平日里念叨我这不许那不许就算了,现在连脸都要遮着吗?”

第四章

她的话音方落下,就听见侧旁响起一声轻笑。

是那位随同谢衍誉一起来的男子,见她视线望来,这人笑意微顿,微微颔首致意道:“姑娘莫怪,在下失礼了。”

他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身量极高,风姿秀逸,只站在那儿,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此刻却微微垂着头,眼含笑意向她致歉,周身气度不似凡人。

声音温和轻缓,让人听了只觉如沐春风。

谢晚凝只同他对视一瞬,便匆忙移开了视线。

她胆子素来大的很,此刻却有些难得的不自在,待别开眼才定下心神,就又听这人又道:“不过我猜你兄长并不是读书读迂腐……”

他停了停,目光着看向车水马龙的朱雀街,笑道:“而是姑娘容色太盛,过于惹人眼了。”

谢晚凝听的微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于注意到来往的行人们,都会若有似无的瞧向这边。

“……”她默了默,收回视线,瞧他一眼,似笑非笑:“公子往日里是不照镜子的吗?”

怎么就能说出她惹眼的话来。

“晚晚,”一旁的谢衍誉打断他们交流,无奈道:“这位是沛国公府世子爷,不可无礼。”

谢晚凝一愣。

沛国公府的世子爷?

她想了想,终于在记忆里翻找到关于这位世子的信息。

端阳长公主之子,出生时早产,从胎里出来就带了弱症,被御医断言活不过三十岁。

公主乃当今圣上的胞姐,身份尊贵,这位世子爷不仅是她的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哪怕体带弱疾,早夭之相,在三周岁时依旧被请封为世子,地位不容撼动。

听说这位世子爷身子不好,不喜出门见客,也无心于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