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聪明,现在按普通的流程交上去,压在众多的奏章中,恐怕要到入秋才会被看到吧……这样一来,宫中自然不好追究我的不察,还可以在这几个月里让您为我多演几场。”姥压低声音说,她也止不住笑的样子:“我是不是很……”
“阴险!”我点着她说,姥笑得花枝乱颤。
歇了口气,姥从腰间取出吊着的琉璃瓶子,里面竟然是那半两月俸的灯油:“见姑娘喜欢便拿些来了,这样的东西我已经不新鲜了,今年没用过的都积存了一罐……”
伸手接过坠着明绿色的液体的瓶字,我浅笑着将它收拢在手心致谢:“又让您挂心,真是太感谢了。”
“荀姑娘。”
正待离去,姥又唤我停下,我回头,她笼了手站着,眼睛看着莲池中的花朵。
“今夜便点了吧……”姥最后说,她随即转身离去,从袖笼中探出的玉手在空气中画了个弧线。
我站在翠竹淡灰的阴影里,手中握紧了那枚沁着冰冷的坚硬。
“嗯,既然您决定了,在下必定照办。”我向姥的背影拜下。
这时间,夜羽一直在我心底颤动不止。
乐馆的夜是从竹林之上的天浸透而入的,当这黑色沉降到了一人高的地方就停住了――执事在竹道上点着半人高,每隔八步一盏的油灯,桔色的光芒铺陈一片,将那沉重的夜色弹回空中。
我用一块干布擦净了灯盏,然后从怀里摸出了那枚琉璃瓶子。此刻,即使是在昏暗的夜色中,隔了半透明的瓶子,其中的液体却依然幽幽的透出迷蒙的绿光来。
乾陀罗――便是写作“香染”的,是这诡异的灯油的名字。
吹着了火媒,面前黑色莲花盏中注入的亮绿灯油反射着我的面无表情。火媒抖了几下,还是舔上了灯芯,刹时,甜腻的香气顺着光线扶摇直上,将那片金色狠狠的逼过来。
乐声瞬间如玉碎般的迸裂,我被夜羽的唱喝惊的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床上。即使已经有了心理的准备,我仍然因为恐慌而窒息的快要昏倒。
老师被杀的那间松木搭建的山舍,已经被泼撒上了这宣告至上权利,赦免死者一切罪孽的油脂。只需一芒星火,便可以引发冲天的烈焰,而在这绝艳的香气中,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奇怪的是,前来执行的裁决者虽然杀了老师,在屋内泼上了灯油,却没有点火。
点火送老师上路的人,是我。
双手紧紧的抓住床沿,对视着这金粉般挥洒的香气,在抑制住了最初近似抽泣的呼吸后,几尺远的铜镜中,妖孽便笑的如花开样的美艳。
不再怕了,这曾经让我彻骨憎恨的味道,现在已经成为了我新身份的宣告。
夜羽噤声,一夜无话。
第二日的早上,当我去取食物的盒子时,那些高贵的女子开始向我远远的行礼。
我也微微一福,她们便在我低头的时间里消失在竹路的尽头。
昨夜那流动的香气颁布了乐馆内新的头牌诞生。
姥也便不再避嫌,在和我在众人面前话多了些,只是仍旧拿着前辈的风范,不似只有我二人时那样的随便而已。执事和服侍姥的婢子也开始对我有了照顾,他们会在写有我名字的食盒里加匙糖,或是在每日的发放的瓶中多添半壶清水。
只是白天的乐馆内更静了。
这安静的核心便是前院的影壁。如果眼光也能碰触到东西的话,那面挂了名牌的墙面上一定会有一个地方凹陷进去――那块写着“堕天”的牌子。虽说是新,但是那染了黑漆的名牌在挂满了同等尺寸竹片的白墙上也并非十分的惹眼。但每天都有伎乐走过去看那个不及掌长的东西,她们对那个名牌的在意甚至超过了对那牌子上名字的持有者我的关